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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敢。”單手附在他的手上。他用了很大的勁兒,她不喊疼,只是拉過一直手,貼在自己胸前。“你知道的,我敢……”
凌遠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何因世間一切眾生受輪迴苦,謂生老死,滅已復生。六道眾生要經歷因果輪迴,從中體驗痛苦。你知道的,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她還是笑,得意,毫不掩飾。她很輕易地就能抓住他的死穴。
強求了他嗎?可她放不了手啊。怎麼辦?人生在世,有要還的債。他凌遠航就是前世欠了她的,所以這輩子要還債。
她又向他近了兩步,輕輕抱住他的腰。“子競以為我許了他來生,其實那天我只是突然想到那首詩而已。因為我第一次離開你那麼久,那一瞬間很想很想你……我情願做紅塵路上一顆憂鬱的石子……一瀲柔波,撩了風動,軟了塵心。你說,前世我們約定……地老天荒……長相守,意悠然,纖指冰弦,琴瑟永合。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緣……很動人是不是?可佛卻說,萬法皆生,皆系緣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註定彼此的一生,只為眼光交匯的剎那。緣起即滅,緣生已空。你們只有思之苦,無姻之緣,未看破紅塵方為上岸……”
“說是無姻之緣,很像我們對不對?紅塵豈是說看破就能看破的……我不回西藏,你別想把我送回西藏,我愛那裡,僅僅只是因為那裡有我們的回憶,回憶裡只有我們,只有快樂。我不回去,我不修佛,從今以後我再也不修佛了。紅塵內外,修了永生又如何?誰說無悲無喜比痛苦快樂?”
“那首詩,與佛對答,還有下半首的,你想不想聽?”
問他,可不等他的回答她就自顧自語。“我仍願做紅塵路上一顆憂鬱的石子。莫愁湖,風寒輕攏煙霧……長亭路,目斷不知歸途……碎香,凝寒露,心仍執著。”
她稍稍放開一些些,抬頭看他。他閉著眼,痛苦莫名。她只是凝視,等他睜開眼。
凌遠航努力調整呼吸。發現,遇見這隻孽障,他無路可逃。
他睜開眼,她的笑容瞬間綻放。
“你……會陪我一起死嗎?”
她還是笑,眼中帶淚。“我早就說過了,你生,我陪伴,你死,我陪葬。”
“眾生難渡,你,我,都是。”
正文 何處惹塵埃(二十四)
那個清晨以後,凌遠航就開始躲暮歌,但後者卻絲毫不著急。因為她是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他現在一定在自我抗爭,而結果一定是再次向她妥協。所以她不急,一點都不急。她給他時間,讓他再找個理由說服自己撐下去。
成長,長大,直到後來,誰又不是撐著過完一輩子的呢?
暮歌請了假,帶晨歌去了西藏,那個她生長的地方。她要帶晨歌看看那裡的星星,媽媽看過並一直想念的那片星空。他們姐弟,一定要一起去看一看的。
她還想再看看那裡,她決定再也不修佛了,她與佛的緣從那裡開始,理應也要在那裡結束。她不會再給凌遠航任何藉口和機會,決不。所以她放棄佛祖。不負如來不負卿,看來是不可能了。甘負如來不負傾,只能,如此了。
暮歌骨子裡是不願受難吃苦的小主兒,進了藏區,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凌遠航的幾個舊部下。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她絲毫不委屈了自己。凌晨歌笑她沒有一絲紅軍後代吃苦耐勞的光榮傳統,她撇撇嘴,享受地心安理得,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安逸舒適的貪圖。
還是越野軍車,這回開車的人變成了晨歌。無垠的高原,方向感再好也沒了東南西北,好在媽媽看星星的地方暮歌常去,多少記住了路途。
心頭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絕代容,恰似東山山上月,輕輕走出最高峰。
這是西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