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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寺門上車前,程立回了下頭。細雨綿綿,暮鍾迴響,遠處青山如黛,街頭嬉鬧的孩子們追逐著跑遠。
2015年的這個春天,和往年並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遇見你。
遇見你後,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山,這水,這街道,這市集,這寺廟,都不一樣了。
它們告訴我,你來過。
那一天,當王小美看著沈尋朝她揮了揮手,獨自背著包走進安檢通道時,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她不知道沈尋為什麼還能向她露出一抹笑容——明明那笑容像美麗的泡沫,脆弱地強撐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難過,是因為見證了一場明明那麼美好,卻又突然結束的愛情,還是失去了一位她敬重的戰友和領導?像是仍不死心一般,她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反反覆覆地滑動,但那個叫「堅守」的小群裡,再也找不到叫orphe的人的頭像。
機場上人來人往,各有各的方向,各有各的歸處。一場不說再見的邂逅和陌生人的一次眼神交會似乎也並無什麼差別。
咖啡店裡,牆上的小黑板上寫著花花綠綠幾個字:本地咖啡豆。
沈尋頓時失神。
她想起第一次在程立的宿舍喝咖啡,清晨的陽光裡,他側首看著她,目光沉靜,空氣裡有迷人的焦香味。
那畫面彷彿還只是昨天。
我們何以信誓旦旦地說未來,明明知道有的人離開,或許就是永遠地失去。
眼中隱隱有些澀意,她低下頭,不願讓旁人發覺自己的失態。
「抱歉,我拿錯了你的咖啡,還沒喝。」一旁有人推過來一個紙杯,語氣抱歉。沈尋低頭說了聲「沒關係」,接過杯子,小口啜飲。苦澀的味道在口中漫開,發燙的液體讓舌尖有些刺痛,像是誰一次次輾轉霸道的吻。
如今,連喝一杯咖啡都能醉到想起他。
果敢老街集市。
五顏六色的遮陽傘下,擺著各種小攤。來往摩托車的馬達聲、喇叭聲和討價還價的人聲混雜在一起,此起彼伏。
「要嗎?很便宜。」一個婦人舉著一串香蕉向程立招呼。
他搖頭,銳利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整筐黃綠相間的香蕉。
職業病犯了,從前辦案時,他們就遇到過利用香蕉運毒的情況。毒販把香蕉開了縫,往裡面塞海洛因,再用膠水封住。那次檢查完的後遺症,就是大家每回看到香蕉就忍不住多看幾眼。
許多事情已經成了條件反射,也像是一種難以根除的癮。
循著玉而告訴他的路線,他穿過兩條小巷,走到一戶普普通通的民居前,白色的牆面已經有些剝落,露出了紅色的磚頭,一扇沒有上漆的木門虛掩著,門上有個黑色水筆畫的笑臉,像是哪個淘氣的孩子留下的塗鴉。
程立推門而進。
院子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老婦人,正在洗衣服,看見他進來,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活。另一個是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身黑衣,看到他之後,緩緩地站起身開口:「程先生?」
程立微微頷首。
「老闆說,讓我先給您帶一句話,您聽完了,再決定要不要跟我走。」黑衣男人盯著他。
「你說。」程立神情淡漠。
「你要是去見她,那往後就要走另一條路了。」
程立聞言,嘴角微揚。
「進這道門前,我就想清楚了。」他語氣平靜,「而且,這條路與那條路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到最後,大家結局都一樣。」
有人20歲未滿橫死街頭,有人捱到90歲臥病在床渾身生蛆無人照顧,有人生下來不足四個月就被吸毒發狂的父親摔死,而他尚且不知道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