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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越過長長的走廊,回到他身邊。
「跟我來。」
江鉑言猶豫不前:「我……媽媽在構思新作品,我不敢打擾她。」
「剛才護士告訴我,尚老師醒了,精神不錯,吃了半碗粥和一小碟菜。」阮棠握緊江鉑言的手,掌心貼掌心,手指交叉,「護士還說,尚老師喜歡在晚飯後調配陶瓷原料用的粘土,我正好有問題向她請教。」
「我褲子上的粘土乾透了,不想再糊上新的。」
「膽小鬼!」阮棠右眉眉尾揚起,左眉仍是新月弧度,「你就在這兒當你的石柱吧,我自己去!」
106病室門虛掩著,阮棠叩響三下,推門走了進去。
尚雨纖背對門口而坐。
一條藕色的寬幅披肩包裹住她的上半身。
從背後看,尚雨纖的外表並未受到歲月的侵蝕。她一頭墨色的長髮,濃密光亮,沒有摻雜一絲花白,盤成低髮髻垂在腦後。她體形偏瘦,因為坐在矮凳上無法判斷身高,但褲管和布鞋之間露出的纖細腳踝,充分說明她的體重不會過百。
拉坯機嗡嗡轉動著,吸引著阮棠向前、再向前,最終站到了落地窗前,與尚雨纖面對面。
阮棠默默觀望,不多時便蹲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緊即將成形的坯子。
尚雨纖太過投入,汗水沾濕了兩鬢的碎發仍渾然不覺。她看起來很疲憊,身上白底水墨畫圖案的襯衫乾淨整潔,沒有沾到一丁點粘土汙漬。她就像一株生長於幽谷的蘭花,淡雅別致,不染俗塵。
「完工。」尚雨纖自言自語,「唉,今天又超時了。」
阮棠抱緊膝蓋,宛如停下工作的拉坯機,一動不動。
唯有那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對上尚雨纖的目光,絲毫不怯。
「新來的?」
「算是吧。」
阮棠揣摩尚雨纖話裡的意思,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護士還是護工?你怎麼不穿制服?」
「尚老師,我臨時幫閨蜜代班幫忙,沒有制服。」
「哦——」尚雨纖拉長尾音,上上下下打量一身職業正裝的阮棠,「我看你像房產中介。」
為了和夏琳談成合作,阮棠選了一套阿瑪尼成衣系列裡最中規中矩的職業裝,內裡搭配普拉達的正裝白襯衫。
無論顏色還是款式,都很像房產經紀。
順著話題往下說自然越錯越多,阮棠不打算這麼做。
她挪動一小步。
「不瞞您說,代班是託辭,其實我是來拜師學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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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阮棠挽著尚雨纖的胳膊,沒走大堂出口,繞側門走到室外花園。
「我討厭陽光。晚上散步更適合我。」
「尚老師,實話實說,我也討厭陽光。」
「你討厭陽光,是因為它會曬黑你的面板,但我不是。」尚雨纖臉頰泛起淡淡紅色,「陽光讓一切東西老化,失去原有的美感。」
它能促進植物光合作用、還能為人類提供溫暖和能源……
阮棠晃走腦子裡的辯駁,雙手抱緊尚雨纖的胳膊,以免她步履不穩摔倒在地。
「您說得對。」
「小棠,你知道嗎?」尚雨纖陷入遙遠的回憶,「很多年前,就是因為器物的坯子提前照了陽光,導致燒制的成品全部失敗。重新製作來不及了,我只好帶著那些糟糕的作品去參賽。」
「您還記得是哪一年嗎?」阮棠掌心冒汗。
「當時十名評委,八名給我打了低分。」尚雨纖答非所問,「新聞報導也挺有趣的,『最具潛質陶藝師遺憾敗北,只因婚後相夫教子失去靈感』。」
阮棠說:「捕風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