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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羅衣撩開簾子,往外看去,紅色的宮牆高高矗立,只看得見一小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偶爾有幾隻鳥兒掠過,也是行色匆匆。
莊嚴,壓抑。
上次進來的時候,還未曾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尉遲離在身邊的緣故。
「柳姑娘,你別害怕。公主臨走前交代了讓我保護你,所以若是他們敢對你怎樣,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將你送出去。」辛然在一旁說。
柳羅衣沖她感激地笑了笑,心中最後一點恐懼感也消失了。
馬車晃晃悠悠停下,柳羅衣下了車,面前便是一拱形院門,再往裡,便是皇帝的書房。
她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門口的幾個小太監高聲喊著柳羅衣的名字通報,她低著頭走了進去,對著桌案跪了下來。
「奴婢見過皇上。」她一字一句道。
沈顥坐在她面前,一手撐著下巴,眼神打量著她,沉聲道:「抬起頭來。」
柳羅衣照做了,只是眼神依舊低垂。
沈顥的眼神一瞬間可謂是千變萬化,先是驚訝,隨後又是狂喜,再然後,歸於駭人的平靜,更加深不見底。
他突然站起身來,微微俯身,細細端詳著柳羅衣的臉,柳羅衣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卻也不敢回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顥才開口:「你便是柳羅衣,柳儒的女兒?」
「是。」柳羅衣回答。
「看著朕。」沈顥又說,柳羅衣不敢違抗,抬起眸來,正與沈顥對視,那一瞬間,沈顥的眼神將她驚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沈顥突然伸出手,有意地伸向柳羅衣,柳羅衣突然如同受了驚一般,跪著向後倒退,加大了音量:「皇上!」
沈顥被她這麼一喊,手僵在了半空,他突然長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從桌案上拿起一幅捲起來的畫,捏住一角,抖開。
「師從何人?」他問。
柳羅衣平靜下來,儘量保持不卑不亢:「回皇上,府學的先生教了一些,奴婢自學了一些。」
那幅畫中是一片山水朦朧,雲海同流水白茫茫連成一片,霧氣中蕩漾著一片輕舟,舟上立了兩人,一人略高些,一人略矮些,相對而站。
兩個人都是寥寥幾筆勾勒,模糊地只能看出個輪廓,但卻異常傳神,能看出都是女子,味道也是不同的,景物簡單,卻意境悠遠。
「筆墨有盡而意無窮。你倒是個才女,若朕讓你留在宮中,你可願意。」沈顥突然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奴婢不願。」柳羅衣想都不想,斬釘截鐵道。
沈顥眼中沒有驚訝,他慢慢走回了桌案旁,坐下,語氣深沉:「朕現在便可下令讓你免了奴籍,你可要想好了,留在朕身邊,便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可若是抗旨……」
柳羅衣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抬起頭,直視著沈顥,毫不畏懼:「不管是何後果,奴婢都不願。」
她想起了她娘,再看著沈顥時,心中便湧起了十分的嫌惡。
沈顥略微愣了愣,柳羅衣此時的眼神,毅然決然,倔強得很,到底是像極了那位故人。
還有那掩飾不住的厭惡。
等柳羅衣繃緊了心絃,調整出視死如歸的心態之時,沈顥卻突然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
柳羅衣有些驚訝,但卻沒有多說,迅速站起身,後退著出了書房的門,等外面的天光照耀到她身上時,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用手一碰臉頰,滿是汗水。
屋中,柳羅衣的背影消失後,沈顥便癱坐下來,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方才的所有情緒都消失無蹤,只有滿身頹然。
他將桌上那幅畫拿起,舉在眼前細細看著,他只知程萋萋有兩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