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1/2 頁)
暮晚搖有些無聊。
兩人坐得近,她看到言石生那淡然沉靜、清心寡慾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打擾他。
她伸出腳背,鞋尖在他背脊上輕輕一戳。暮晚搖:「阿郎!」
娘子以腳來踢他,似輕似重,似懲罰,又似打情罵俏。讓人心裡又熱又冷,背脊上忍不住泛起一層過電般的戰慄感。
言石生僵硬回頭,燈燭後,她襟口微露,流乳光暖。
他臉驀地有些熱,側過臉後尷尬道:「……娘子還是不要叫我『阿郎』了。」
叫得他一身冷汗。
暮晚搖才不理他,她與他聊天:「我且問你,那日我的侍女們因為誣陷你的三弟而被我削了發,之後又被打了三十杖,這事你還記得吧?」
言石生低頭,淡淡「嗯」了一聲。
暮晚搖托腮:「你之後去看望過她們,給她們送過藥麼?」
言石生詫異,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他搖頭:「不曾。」
暮晚搖:「哦,區別對待啊。方衛士受傷你就去看望,我的侍女受傷你就不去。我想不通原因。」
言石生沒說話,也沒回頭。
暮晚搖不緊不慢地搖著她的羽扇,他既不回答,她便再次伸腳去戳他。羅裙曳錦繡,她的珠履華貴,一下又一下地戳言石生的腰。
而她口上含笑:「阿郎,怎麼又不理我了?」
言石生終是被她逼得沒辦法。
他起身,坐得離她遠了些,才回答:「暮娘子,我不是聖人。那日我親眼看到她們汙衊我三弟,我三弟差點被娘子的劍所傷。我怎麼可能不怪她們,又怎麼可能毫無芥蒂地去看望?我沒有好心到那種地步。」
暮晚搖詫異:「你不是濫好人麼?」
言石生無奈抬頭:「我什麼時候是濫好人了?」
他的長目與她圓而清的眼眸對上,二人對望片刻,沉默之時,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二人皆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言石生低頭制膏子。
暮晚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些心不在焉。
她發呆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什麼,忽然問言石生:「你的膏子怎麼還沒制好?天這麼晚了,你還不走,不會是趁機賴在我這裡吧?」
言石生:「……」
他溫聲細語答:「我研究了一整日,無法完全復原你阿母留給你的膏子。現在只有七八成像,恐怕還要多研究兩日……」
暮晚搖打斷:「七八成像就夠了,不必在這上面多費心力。完成了就交給我侍女吧。」
這下換言石生驚詫抬眼,看向她了。
暮晚搖淡聲:「我阿母對我也沒多好,七八成相似,就如她對我的七八成好。她當時送我這面脂手膏,是送我嫁人。不過是想我念著她的好,乖乖聽她擺布而已。現在都結束了,實在沒必要完全一致。你可以走了。」
言石生沉默,且驚。
他脫口而出:「送你嫁人?你嫁過人?」
暮晚搖:「……」
她那嫵媚的眼睛,覆起一層寒霜,冷厲乜來:「你這麼驚詫做什麼?歧視我麼?!瞧不起我麼?!」
言石生連忙:「不敢不敢,我只是……」
只是覺得她年齡尚小,實在看不出她是有夫之婦啊。而且有夫之婦,跑來嶺南……
言石生猶豫半天,沒有將「你夫君呢」這幾個字問出。
因為暮晚搖已經拍著案木,大發雷霆:「起來!你給我滾!」
她這次是真生了氣,和之前的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
言石生猝不及防,被她趕出了屋舍。他回頭想致歉,門已經狠狠關上,就差把他鼻樑撞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