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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抱負。龍城嬴氏起自龍城,乃是鮮卑,儘管進駐中原已近百年,胡漢共治,卻始終被視為鳩佔鵲巢的蠻夷,不被承認正統身份。他想做胡人和漢人共同的君父,想讓他的王朝成為真正的、被後世承認的中原之主。
整頓吏治,分姓定族,制禮儀,興學校,修律法,改制度……前世他便是在短短几年間做完了尋常尋主窮其一生也無法完成之事,如今他已是清算了太后留下的所有陳舊勢力,自是要著手進行他那些大刀闊斧的改革了。
而這改革的第一步,就是頒布五品詔降爵,確立嬴氏宗親的地位。
果不其然,他輕握住她手吻了吻,溫和而歉意地說道:「明日,朕會下詔降了你父親的爵。不過不只是針對你父親,凡是不是太祖子孫及異姓封王的王爵都降為公,公降為侯,所有品級依次下降一等。」
她畢竟姓蕭,她父親更是長兄,太后、蕭朗犯的皆是誅九族的大罪,他也需要做些表面功夫平息朝野的議論。怕她傷懷,忙道:「不過朕對岳父大人的禮遇並不會降,今日降爵,來日必定會從其他地方補回來,你大可放心。」
念阮輕輕搖頭:「念念豈是要陛下為妾而對老父破例榮寵。」
「我父親未受牽連已是陛下開恩,所受國恩已然超乎尋常,念念知曉陛下為我父而頂下的壓力。如今,陛下既要改制,自當從之。念念無用,沒有明德皇后的賢德,不能約束叔父及其家人,如今若連這一點小事都無法為陛下分憂,豈不是辜負了陛下對念念的情意。」
她輕聲細語的,句句皆在為他考慮,聽得嬴昭心裡甚是妥帖,愧疚亦油然而生:「你能明白朕的苦心便好。」
「這幾日朕還有得忙,你既寂寞,等過幾日,朕叫蘭陵姑母入宮來吧,也好陪你說說話。」
念阮莞爾一笑,又撒嬌地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搖著他的胳膊道:「那陛下再答應妾一件事,好不好?」
她鮮少求他什麼,遑論如今這般稚女撒嬌的可愛模樣。嬴昭微感詫異:「是什麼事,竟值得你專程求我。」
「是關於我三堂姊的事……」
念阮囁嚅著唇,有些心虛地說道,「關於我三堂姊……不管我做什麼您都別過問。陛下能答應我麼?」
他臉色即刻便冷了下來,念阮趕緊補充:「您放心,我不會真讓她進來和我做姊妹的。您是念念一個人的夫君,念念才不要和旁人分享你。」
磨了這半日,這妮子總算說了些暖心的話,他強抑歡喜地抿平揚起的唇,不鹹不淡地輕輕「嗯」了聲,念阮欣喜地摟住他脖子湊在他頰邊親了一口:「陛下最好了。」
「朕哪裡好?」
他握住她作怪的兩隻小手,把人放了下來,覆在身下。不待她回答,溫熱的唇已落在她額上,氣息若濃霧籠下:「要不要?」
「嗯……」
她羞澀點頭,兩頰艷如海棠,兩條軟臂則主動地攀住了他。若說從前她還畏懼這事,如今,倒也有些體會到其中的樂趣了。因她喜歡他,她喜歡那種彼此身心皆屬於對方的融為一體的沉淪。
紅燭瀲灩,帳鉤挽起的羅帳緩緩落了下去。殿外燈皎月明,檻下初開百花像是不堪承受夜露之重,含露而滴。
次日,嬴昭正式下詔降王侯品爵,除□□子孫以外所有爵位皆降一等,王降為侯,侯降為公,擊敗柔然之事已讓他積累了莫高的威望,而清算蕭氏則讓闔朝皆明瞭他的雷霆手段,自不敢造次,舉朝莫敢反對。
往日最受聖寵的國丈爺亦被降爵為長樂公,而先時被破格封公的皇后兄長、定州刺史蕭岑則被廢去爵位,正當眾人紛紛猜測皇后是否失寵、感嘆聖心難測之時,過了幾日,二月花朝節,皇帝卻下令重修念阮生母阮氏的陵寢,正式稱「長樂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