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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記得,那隻鐲子的內側刻了他阿孃的小字,阿嬛。後來阿孃下葬,那鐲子也隨她入了地宮。
歷來匠人製作手鐲都是成雙成對的,素晚手心裡的這隻顯然和他阿孃的是一對。
他微微瞬目,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看來,她還真是他長姊。只如今還被瞞在鼓裡,為虎作倀。
「奴不是故意在這裡哭惹得陛下晦氣的。」素晚抽抽噎噎地說道,「只是,只是這鐲子是奴的生母留給奴的唯一的信物,世上僅有一對,今日奴做錯了事,太后責罰,不甚摔碎了……想起生母,實在難以自禁,還望陛下恕罪!」
她猛地磕了一個頭,又響又急。嬴昭目色平靜地看了她良久,面上露了些傷懷:「既是你生母留下的,好好收著吧。」
語罷,再沒問一句,徑直拂袖往前。白簡面無表情地掃了跪在雪地裡的素晚一眼,提劍跟上。
靜謐夜色裡天子的腳步聲清晰可聞,素晚震愕地抬起頭來,猶不敢相信天子竟然就這麼走了。
他不該過問這鐲子的來歷嗎?方才她按太后吩咐的說了,他也分明留意到了這對鐲子,怎麼會什麼都不問呢。
卻也無法,過猶不及,她總不能捧著這斷鐲上前詢問。素晚忍著掌心的劇痛把鐲子收了起來,回了宣光殿。
夜色濃黑,宣光殿裡零星亮著燈火。太后猶未歇下,只著了件純白絹紗寢衣長發披散地在妝檯前對鏡卸妝,聞得宮人通報後詔了人進來,懶懶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素晚噗通一聲在太后腳邊跪下:「奴無用,請太后責罰!」
「怎麼,你沒碰見他?」太后依舊是看著鏡中又添了白髮的自己,拿絹綿沾了玫瑰花水往頸間拍了拍,「他前腳剛走式乾殿裡可就遞了信了。」
素晚全身皆在發抖,低泣著應:「……太后英明,陛下的確是走了那條路。可他沒問我什麼,只叫我好好把東西收起,便離開了。」
「那是他娘那個賤人的舊物,他怎麼會什麼都沒問?」
太后勃然變色,忽一把攘下妝檯上盛放面脂面膏的玉罐子,瓶瓶罐罐如跳脫的白兔爭先恐後地躍下鏡臺,砸在素晚的後腦和脖頸上,火辣辣的疼。她卻動也不敢動,瑟縮道:「奴該死,請太后責罰!」
太后滿面怒色,目色陰寒地盯了她良久,這賤婢幾次有瞞於她,上回也是這般,明明被皇帝叫去獨處了一個多時辰,偏說皇帝什麼也沒說,分明就是把她當傻子戲弄。
便她不是騙她,可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她也沒有留她在宣光殿的價值了。
太后強忍下心中厭惡,冷淡斥道:「罷了,皇帝疑心深重,不是你的錯,你下去吧。」
素晚長鬆了口氣,敬重地磕了個頭謝恩,言辭懇切:「奴服侍殿下安寢吧。」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叫橙繁進來伺候。」
素晚一愣,橙繁亦是太后身邊的宮人,可太后如今叫她出去,分明是對她起了疑心。
心內忽然漫出一片委屈,如潮水般迅速在五臟內蔓延流溢。素晚噙淚拜別退下。她走後,太后的臉色陡然冷凝下來,眼底殺意如波濤翻滾。
看來是留她不得了。
昔年吳帝孫權的潘皇后便是在昏睡時被宮人縊殺,若是這賤婢知道了自己身世,反過來和貉奴對付她可如何是好。貉奴生性陰狡,她叫回次兄,他就要納令姒,次兄又慣是個投機取巧的牆頭草,真真叫她頭疼。
如今,還要留這麼個隱患在身邊……
太后嘆氣搖頭。看來,如今之計只能棄了素晚了。不過她會讓她物盡其用的,骨肉相殘才更有趣不是嗎?
三日後,令姒入宮,住進了式乾殿的偏殿裡。
她入宮時念阮親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