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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您藉此將自己摘除?斷碑不是天罰而是人違,北戎奸細不僅禍害您,早在三年前已是害了帝卿,更令人信服。因了女皇年幼,竟讓北戎奸細在眼皮子底下陷害朝中重臣,實乃無能。而您身為女皇親女,雖並無外人得知,可女皇臨終之前,曾親口在閣老與兩公三侯面前承認您的身份。那些老匹婦權衡利弊,便仍然會以您馬首是瞻。」
旌寰見她明白過來,背著手點點頭。
「本王雖有王侯世家支援,裴元紹這三年間臥薪嘗膽,亦擁有一半文官勢力。他此番回來,便是一場明面上的派系之爭。」
崔秉承跟著向前兩步,神色稍稍凝重,待兩人走至刻有鎮南王府標識的馬車旁時,他猶豫了一瞬,衝著前方身著正紅官服的女君道:「尚有一事兒,有關皇夫……」
旌寰一手扶住華車前橫木,豐唇微抿:「賈家清正門第,如今卻出了一位不知廉恥的嫡長子。賈太傅若是想保住闔府名聲,只得一個法子,辭官退隱,而皇夫……便看長帝卿如何安排?」
「我等不插手?」崔秉承將腳踏從車婦手中接過,親自彎腰置於車架側,抬眸問道。
旌寰似笑非笑:「為何插手?此番賈太傅辭官,寒門子弟在朝中無首。我等便有可趁之機,往後科舉入士之輩,尋些有用之人培養,便能收為己用。」
崔秉承恍然大悟:「旌主的意思是,將咱們勢力植入寒門子弟中?」
現如今旌寰手中勢力與裴元紹不相上下,寒門子弟入仕,亦是底層官員重要基石,倘若將有聲望的學子歸為己用。裴元紹手中無人,即使運籌帷幄,也鬥不過旌寰。
想明白各中關節,崔秉承眼中便只剩嘆服,這世上能與裴子淵那等天生便是帝王之才的哥兒較量的,只有鎮南王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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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鳳五年,秋。
長帝卿裴子淵回宮,女皇賜予「輔國帝卿」之號,輔佐朝政。
儀鳳五年,冬。
坤寧宮走水,皇夫賈子爵死於大火中,賈太傅傷心欲絕,特上書告老還鄉。
儀鳳六年,春
永安郡,寒門子弟中,異軍突起,出了一不世之才。人稱玉面女君柳蒼雲。此人以《九章演算法》、《論證概要》、《天下棋局》等多部針砭、辯論性文章,風靡整個學子界。
白鹿書院山長,親自評語:「此女大才,心中丘壑,吾弗如。」
第40章 光景
儀鳳七年, 秋
白鹿書院, 觀瀾亭。
秋日晚翠山嵐,遍樹紅楓勝火。
觀瀾亭建在白鹿山懸崖頂端,亭外是群山聳立, 林壑幽深。
亭內有兩人對弈。
老者手持黑子, 時而眉頭緊蹙,時而神色躊躇不定。
年輕女君手持白子, 神態氣定神閒,落子果決。
棋盤上,此時黑子已佔領大半棋盤,白子被接連絞殺, 眼看著已成敗局。
老者抬頭, 衝著對面的女君,樂呵呵的笑出聲:「兩年了, 老婦總算贏了你一把。」
身著白衣錦緞的女子手持白子, 在她此話說出之時, 「啪」的一下摁在棋盤上。
她抬起頭, 清泠泠的瞟了眼老者,淡聲道:「贏了。」
老者唇邊的笑僵於臉上,她見鬼似的低頭,仔細觀察棋面。隨著一子定乾坤,原本必勝局,竟然潰不成軍,滿盤皆輸。
老者渾濁的眸子死死的定在棋盤之上, 半晌,方疲憊的靠於椅背之上。
她嘆了口氣,擺擺手,斜睨了眼石桌對面的年輕女子,不悅道:「走都要走了,老婦好歹指導了你半年詩詞歌賦,經書典籍。沒成想,你這猴兒,臨走之前,也不讓我贏上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