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野史(第1/3 頁)
頓了頓,沈銀微微眯了眼:「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講了,怕不敬佛門之地,不講,怕接下來這十幾天,害了我與師太的親近。佛門一關塵緣了,師太的來路,小女無意知曉。只是互相通個氣兒,以免疑神疑鬼冤枉了。」
了心師太一邊不置可否的聽著,一邊收拾茶具,卻在碰到沈銀飲過的玉斗時,表情有一瞬凝滯,旋即竟是手一揚,將那個玉斗扔進了廢簍子。
「哎呀,姑娘對不住。貧尼有些壞習慣,清淨地也改不了。」突然意識到沈銀還看著,了心師太一愣,很是尷尬的打了個千。
「無妨。既然是清淨地,就不要沾上我等俗人的不淨了。」沈銀說得客氣,聲音卻有些冷。
這近乎本能的嫌「髒」,她沈銀貴為平昌侯千金,除了兩個姓趙的一個姓劉的,何人敢這麼對她過,她喝過的茶盅不拿去供著都是好的了。
了心師太自知失態,也有些訕訕,丟下句「姑娘自便」,便悶著頭回到書案前了。
沈銀沒有立即離開。見了心在編編寫寫什麼,也不避諱她,就乾脆瞧了眼過去,這一瞧不要緊,唬得她噌一聲站起來。
書案上是成堆的零碎札記,筆跡不一,紙張不一,顯然是來自不同的地方,出自不同人之手,從四面八方的眼線匯集而來。
了心仔細地翻看著,拿胭筆寫下類似命令的東西,然後用小細繩拴束,儼然是鴿子傳書要用的。
而那些札記,隻言片語的寫了些:今日,十萬大山南,有體清癯女居士取水。出山與縣城關隘處,見有一東周老兵習刀。或者三日前,山谷洞口有年輕男子設棋局,舉止雅貴,或有獵戶月餘見一老婦山中採藥,風雨無阻。
而了心的批釋,簡單數字,卻揭開了一樁驚天騙局。
「女居士,傳為皇后。老兵,為上將軍。男子,為東宮,老婦,掌事姑姑。」
偷梁換柱,三人成虎,靠著真真假假的一張張嘴,將黑的說成白的,白的傳成黑的。
「夜深了。姑娘若再不回去,會耽誤明天的早課的。」了心忽的一句,抬頭,和沈銀的目光對上。
有波瀾,在碰撞的一瞬間激起。
沈銀深吸一口氣,幽幽咬出四個字——
「湘南野史。」
了心壓下眸底那微至不察的波動,依舊淡淡的笑:「姑娘好見識,南邊民間的逸聞,竟也這般清楚。」
「師太果然別有洞天。當年那四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卻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手段,在後面推著各種傳聞愈演愈烈,才有瞭如今幾乎成了實錘的野史:那四人隱居湘南的十萬大山之中,不問世事。」沈銀一字一頓,緊緊盯著了心的眼,「原來,這股力量的掌舵,便是師太。」
了心沒有辯解。笑笑,反而來徵求沈銀意見:「體態清癯那女居士,傳成憫德皇后是不是不太真?皇后今年該十八了,春華正茂,再苦的日子也不至於清癯吧。」
「師太問我?這個被您推動的湘南野史也騙了三年,哦不,四年的人。」沈銀眉間兀地噙了股危險,「從一開始,師太便沒避諱我。如今還來問我,是覺得這個秘密不會流出去,只有死人的嘴才可靠麼。」
茶房內頓時溫度下降,早春的晚,凍得人手腳俱涼。
了心滯在那裡,沈銀的手抓住了懷裡緊急時刻通知平昌侯府的煙花,死寂,前時還品茶言笑的茶房,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狼毫筆尖吸的墨滴了下來,一聲微響,箋紙上暈開一點殷紅。
「姑娘又著相了。不過是貧尼寫注時,姑娘剛好不請自來,緣分罷了。無所謂避諱不避諱。」了心抬眸一笑,風輕雲淡。
沈銀抓住煙花的手鬆了松,還是不放心的加了句:「這種足矣鬧得九州風雨的秘密被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