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無解(第1/3 頁)
「糕點,謝謝。」花二坐到趙熙行對面,頓了頓,加了句,「十月晚侵骨,公子候良久,若是惹了傷寒,我吉祥鋪四顆腦袋都不夠砍。」
原來是這個理由才讓他進屋。
趙熙行的一顆心突突往下沉。臉上卻仍看不出波動,淡淡頷首:「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有勞姑娘周全。」
頓了頓,似乎又很不甘心什麼,趙熙行強調了句。
「吉祥鋪曾進獻花樣子,得母后歡喜,於國於民有功。本公子斷不會因為五穀雜娘之恙,而治罪於爾等。所以,往後諸如此類,姑娘無需憂心。」
花二點點頭,作勢就要去開房門:「既然無擔罪之憂,公子糕點也送了,這便請回?」
趙熙行微怔。又見花二說得認真,一時間臉色變幻,卻硬是從繡墩上站不起來。
「這個……你,你晚膳沒怎麼用,我需得看著你吃完了才……這也是考察民情,體恤下民……」
花二看著男子絞盡腦汁的編著胡話,臉上卻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不由好笑。
這哪裡還是個完美無缺的聖人,根本是個口是心非的呆子。
許是也察覺到這番說辭太可笑,趙熙行住了口,不敢去看花二,只偷偷撩起衣袖,再次確認了遍九字真言。
拿出聖人的講究,三省三察,確認自己半個字沒錯,他的窘迫遂變為自信,重新目光灼灼的看向花二。
前後變化不過瞬息,盡數落入花二眼中,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見女子笑,趙熙行的自信略有崩塌,愈發坐立不安,蹭一下站起來:「還是於禮不合,不合……告,告辭……」
花二忍住笑,連忙喚他:「火塘都還沒燒旺呢,公子再坐會兒吧。十月的天可冷哩,坐暖和了再走。」
趙熙行遲疑兩番,這才重新坐下,低著頭,忽的低低一句:「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花二一愣:「您是東宮,民女能有什麼想。」
趙熙行搖搖頭,深深看向她,幽夜般的眸子裡,燭火微晃。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那天藏寶殿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再欲蓋彌彰。前時,你當我是東宮,敬我畏我躲我,如今,互相都明瞭的事,你又當如何看我呢?」
花二沒說話。她拿了幷州剪,去挑燭花,燭火蕩漾在她眸底,有些晦暗不明。
是了,如何看待趙熙行呢?
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聖人東宮,還是踢羊皮球砸了她花兒的趙沉晏,亦或是最陌生的故人,彼此都活在回憶裡。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時間這條長河劃開的,是碧落黃泉,也是彼此都非了當年心境。
「我不知道。」良久,花二放下剪子,涼涼一嘆,「那天東宮寶庫,若不是你激我……我倒寧願永遠跪拜你為東宮,帝宮民間兩個世界,故人永遠也不要相見。」
「你在怨我麼?怨我那天激你?」趙熙行接了話,指尖在箭袖中攥緊了,「若我說我是故意呢?我故意要逼著你面對今朝呢?」
一連四個問句砸下來。花二的眸有霎時恍惚。
怨麼?她最該怨的人是自己。今朝呢?她也不知今夕何夕。故人終有一天會相見,趙熙行不過是個拋磚引玉。
花二低頭一笑,寒涼瘮骨。
「……我總覺得吧,糊塗點,餘生幾十年,也就過了。何必執著些真真假假,自添煩惱呢……」
女子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片陰影投下,唬得她愣愣住口。
趙熙行不知什麼時候衝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星眸深處噌一聲燃起的火,咫尺間,籠得女子無可逃遁。
他就那麼看著她,看著這個困在夢魘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