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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說起方才的事,虞從舟完全沒了笑意。他走近燭臺,手指輕輕撫過正緩緩滾落的燭淚,尚未來得及感到燙痛,那透明的純淨已凝成稠脂。他眉間輕扣、淡淡問道,
「現在沒有別人,你可以說了麼?」
「什麼?」
「夜過三更,你為何竟會在侍衛房的房頂上?」
「因為… 因為……」姜窈的聲音愈發低萎,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因為你不許我靠近書房……」
虞從舟完全聽不懂她的邏輯。他越想理清頭緒、就越是想不明。她當真是單純如雲、遇風隨行,還是詭譎如霧、夜黑時凝?
「你,有沒有騙過我?你… 是不是暗人?」終於問出這一句……他只覺心臟跳得狂躁,幾乎要蹦出胸膛。
「不是不是!」姜窈卻似乎想都未想、就矢口否認。
虞從舟眼中流露淡苦,緩緩幾步、走近床榻,坐在她身邊。他抬手撫上她濕潤的細發,聲音沙啞道,「姜窈,若有人逼迫你,你要告訴我、不要騙我……我,會幫你。」
姜窈聽到這一個『幫』字,心中落魄失控,眼中酸澀難忍。從舟真的能幫她麼,她的命線真的還有轉圜的餘地麼。
冉起的希望還未繞出心尖、卻已經泯滅……她的命裡,處處打著死結,她知道越生幻想,越勒迫得緊。
唯一的解法、或許就是叛出死士營,那樣、她就不用再欺騙他了,雖然不可能再從主人那裡得到『命追』的解藥,但那毒要到明年春分才會再發作,她還可以有將近一年的生命能和從舟在一起。只是,主人對背叛的死士又怎會輕易繞過……她的一己之私、亦會連累小盾牌性命;更令她無法面對的,是對楚氏家族的背叛。楚家世世代代都為秦國在敵國伏間,忠心無二。若知道她因為動了孽情而投靠趙人、一年之後,當她和父母、姐姐在泉下相逢時,他們必定不會原諒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泯去乾澀,怯怯笑著、違心說了一句,「哥哥,我沒騙你。」
從舟的大掌,控在她的腦後,將她壓進他胸口。她聽見他磁性的聲音在他胸腔中振盪,似乎帶著一種極深的痛苦:
「最好沒有……不然,我怕我會殺了你。」
從舟的手掌那麼溫暖,他的胸口那麼堅實。
那一瞬間,她忽然在他懷裡淡淡笑了,竟生出些許嚮往,若此生能死在從舟懷裡,是她能想到的最溫暖的終章。
她留戀地在他懷裡蹭了蹭頭,蹭得他勾起一抹舒緩的笑意。他眼中泛著點邪氣、偏在她最沉醉的時候驀地起身,看著她失落、留戀、而不自控的小神態,眼中不由又湧起寵溺之情。
此時她烏黑長髮自然垂於胸前,勾勒出少女美好清醇的曲線。一雙翹眸中似醞水汽,臉頰上泛著病中的緋紅,激起他心中憐愛。他彎下腰,貼近她的眸子,令人琢磨不透地笑著說,
「楚姜窈,我不管你是小妖成魔,還是小仙被貶,既入了凡間、在我身邊,一切須得由我!」
他眼波中時而狂譎,時而魅惑。兩波相融,激起大浪洶湧。
☆、若容蘭香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楚姜窈昏昏沉沉醒來,抬手一摸額頭,似乎不那麼燙了。正慶幸自己身體喯兒棒,忽見床榻邊上有碗有勺、還有一點殘藥,這才覺得自己喉嚨裡還留著一絲苦意。
正這時,虞從舟推門進來,拿著條巾帕擦拭衣襟。見她醒了,說,「剛才你是不是裝睡?!故意把藥吐我一身……」
姜窈見他靚氣的束腰長衫上斑斑點點、猶如劣質潑墨畫,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但我不是裝睡……」
從舟其實很喜歡她這種小呆小蠱的模樣,心裡珍愛、面上沉冷。他自然明白,她已昏睡兩天了,他給她餵過五次藥,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