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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烈握著他的手,在他耳邊重重許下承諾:「先生放心,狸奴已手持金人,我會帶她回雲中,娶她為妃。他日,就是代國皇后!」
元烈的話恍恍惚惚在我耳邊飄過,我被先生滿臉的鮮血嚇得不知所措,他合上眼睛,艱難地向我伸手:「狸奴,先生不能看你出嫁,但我一直為你備著嫁妝呢……書房正中……艮六位的架子上……去把它拿來……快去……」
我跌跌撞撞找到那隻書架,將架子上的書全都擄在地上,裡面放著一隻盤龍錦盒,先生要給我的是——傳國玉璽?
我顧不得驚訝,抱著盒子往回跑。元烈一手託著他的頭,一手扣著他的脈搏。我的聲音裡滿是絕望:「快救救他,你能救先生,是不是?」
先生再也說不出話來,身體不停地抽搐著,他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嘴唇一張一翕,每一次開合,都有深紅色的血漿在往外湧。我好像明白他要對我說什麼,但我半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狸奴,你其實一直都知道。現在不說,將來一定後悔一輩子!」元烈低聲提醒道。
我的淚如雨下,俯身到先生的耳邊,這是我第一次喊他,也將是最後一次:「爹爹……」看著他的眼瞼慢慢垂下,死亡的氣息在束高閣裡瀰漫開來,我無力地頹坐在地上,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惘惘如夜半夢醒,今夕是何夕?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二章 與君塞上行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帶我在深夜裡逃亡。元府裡有秘道,可以直通西宮,西宮裡也有秘道,可以直通長安城外。
曾經的崔巍樓闕,全都已經付之一炬,只剩下殘垣斷瓦,可憐焦土。漆黑的甬道里,惟有墨童手裡有一點微弱的燭火在指引方向,腦海里再次浮現出拓拔王妃明媚的笑顏,我不由得去摸了摸懷裡的金人……拓拔烈的手很冷,抓得我有點疼,好像害怕我會跟不上他的步伐。借著那點螢火之光,我看見他斜飛入鬢的眉,和氤蘊著濃重水氣的眼睛,宛如記憶深處,江南水墨裡的脈脈遠山,一池秋雨。
夜出漢家城,朝來塞上行。拂曉時分,馬車前懸掛的一盞寒燈被熄滅。我們已經逃出了長安,要去往離江南更遠的雲中。
墨童在外駕車,四圍布滿了挾弓擎箭的影衛,元府裡看門的老奴一反常日枯木朽株之態,胯刀躍馬,開道在前。
拓拔烈蜷縮在車廂的一角,閉目養神,安靜得就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那是充滿了戒備的動作,好像隨時都要躍身再戰。他幾乎一個晚上都保持著這個姿勢,甚至感覺不到他呼吸時候的起伏。
我再一次爬了過去,把手放在他的鼻尖低下,感覺他微弱的氣息。我一夜都沒有入睡,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探一次他的鼻息,直到確定他還活著,我沒有被再一次拋下。
他呼吸的節奏輕而緩,是還在熟睡吧。我安靜地退回自己的位置,拿出懷裡的小金人,漠然地與它對視……
「我是不是答應過要告訴你的?」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又有些啞。我沒有回答他,他也沒有睜眼,只是音調平板地敘述著,淡淡的,像是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小孩子在背一本已經讀得爛熟的書。
「我是父皇的第四個兒子,母親是代國皇后,她有兩個孩子,三皇子拓拔浩,還有就是我。母后生我的時候是難產,當時的情況很危險,她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就懇請我的父皇立她的大兒子,也就是拓拔浩為太子。嫡長子繼位,原本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父皇當即就下了詔書……母后生下我之後,身體就慢慢地康復了……
可是鮮卑有著和匈奴人一樣規矩,殺母立子。已經詔告天下的事情是不可能再收回來的,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很好,他不會真的去殺她。皇宮很大,娶了我母親之後,父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