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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世界之錨, 時間與空間在這裡誕生,死亡與新生在這裡獲得了永恆的平等, 這裡也是孕育天道的「巢」,將世界的命運線一遍遍迴圈往復著推演的羅盤。
——而在這無時無刻不崩毀的世界中,隨著荼兆這句話的出口, 死在昨日的鳳凰重新在灰燼裡睜開了眼睛, 哀鳴著碎裂的王座停止了崩塌,有無形的力量洶湧而來,將這些過早的死亡和朽壞定格在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平衡上。
白衣的仙人若有所覺地抬了抬眼睛。
天地間的氣機……有了點變化。
從元華君來到鬼蜮開始, 這樣的變化就開始發生了,但是直到荼兆說出這句話,這種變化才凝實到可以被捕捉的地步。
天道感知到了「未來」脆弱而淺薄的存在。
儘管只是一根蜘蛛絲般纖弱,但是在一望無際的世界之終末後,這樣的一根蜘蛛絲,就代表著希望。
於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明霄劍主的神情柔和了下來,他單手按在跪著的少年肩頭,聲音極輕,但是蘊含著無限期許:「爾乃本君座下大弟子,未來——咳咳咳……」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荼兆驚訝地抬起頭,忽然注意到了劍主寬大的斗篷下有淺淡的紅痕正在慢慢向外暈染。
荼兆瞳孔一縮,顧不得這麼多了,失聲道:「您受傷了?!」
隨著他這句話出口,眾人才意識到,明霄劍主的臉色蒼白的可怕,烏黑的鬢髮與雪一樣的膚色相襯,幾乎給人一種他將要融化的錯覺。
荼兆的眼神定格在那件罩住他大半身體的寬大斗篷上,猛然伸手,攥住了斗篷一角欲將它掀開。
他的動作很快,但也快不過半步登仙境界的仙尊。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先一步扣住了荼兆的手,連帶著抓住了斗篷的一角。
荼兆的手在發抖,他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只是不自覺地哆嗦著,腦海里紛亂嘈雜的思緒擠擠挨挨幾乎要衝破他的頭顱。
那隻蒼白的手握慣了劍,儘管修者身體素質強悍少有留疤,那隻手上卻還是有著一層握劍磨出來的繭,有些粗糙,但是貼在荼兆的手背上,卻異常的令人心安。
明霄按住了荼兆的手,垂著眼眸靜靜凝視著跪在地上的少年,荼兆和他對視了片刻,從那雙冷雪一樣的眼睛裡看出了某種不容置疑的東西,手上的力道就慢慢地、慢慢地鬆懈了。
荼兆垂下了頭,在他的手離開柔軟的斗篷布料的時候,那隻生著劍繭的手忽然抓住了它,輕輕鬆鬆地將地上的少年郎拎起身來,單手壓在他肩頭,朝一旁神色且驚且疑的荼氏眾位長老們淡淡地頷首,隨手掐了個訣便帶著荼兆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廣場上一片死寂,荼氏年高德劭的大長老一張褶皺遍佈的臉上不帶任何神情,而那位掌權人幾乎是在下一秒就驚恐地看向了他:「大長老!那個孽障竟然……」
「噤聲!」已稱得上是雞皮鶴髮的老人手裡拄著一支黑沉沉的桐木柺杖,聞聽此言,柺杖往地上狠狠一頓,攔住了這個後輩將要出口的話,沉沉地說,「那是我荼氏下一任家主,未來的仙尊,豈容得你如此汙衊?!」
荼氏家主面色大變:「您?!那荼嬰那孩子——」
從血緣上算來,荼嬰荼兆都是他的侄兒,他們的父親在他們出生後不久就因為狩獵魔獸而身亡了,母親沒過幾年也撒手人寰,可以說這對雙子是他看著長大的。
雖然因為預言的緣故,他對荼兆沒什麼感情,但多年愛護下來,他對荼嬰是真的寵愛至極,說是親生子也不過如此了。
而就在今天之前,荼嬰還是荼氏最為受寵的孩子,是他們捧在手裡疼愛的明珠,是擁有絕佳資質和光明未來的天才,更是荼氏的下一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