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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濃,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俞景的治療繼續下去,症狀持續減輕,卻一直沒有能說話的苗頭。他之前強壓的急躁,又開始在血液裡升騰了。
怎麼能不急呢?他和樂璃的關係,隨著時間推移,總會慢慢被學校的人發現、而他遲一天說話,就會給樂璃多帶來一分被歧視被嘲弄,甚至是被侮辱的風險。
「慕殘」「圖他啞巴還是圖他窮」「口味真奇特」這種話,他不想再看到哪怕一眼,聽到哪怕一句。
樂璃勸他不要著急,給他溫暖與感動,但這溫暖與感動,是一把雙刃劍,能緩解他的情緒,卻也無形間給了他壓力。她那麼好,他不想自己配不上她。
樂璃也發覺了俞景的異常,她努力勸說、安慰,但是俞景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她能達到的效果有限,只能儘可能地幫助俞景做發聲練習。
「可以試試簡單地發聲,從『啊』開始,你看我,啊——」
俞景一向不參加課間操,這次樂璃也逃了,坐在教室裡,耐心地幫助俞景做練習。
俞景耳朵裡聽得清晰,看她的動作也看得清楚明白,自己張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現在張嘴時基本已經不會想到父親和那血腥的場面了,身體的反應很小,但是喉嚨依然吐不出聲音。
「感受下呼吸道的氣流震動聲帶時的感覺。」樂璃把手指貼到他頸側,讓他注意自己的聲帶,「你以前能說話,現在只是重溫那時的本能而已,放輕鬆,自信些。」
俞景看著樂璃滿是鼓勵的眼睛,想要控制自己做到她說的放鬆自信,可是心頭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些關於不配與拖累的想法,整個人更加急躁緊張。
「你們在做什麼?」忽然耳邊一個女生驚訝的聲音,俞景運動細胞良好,當即後退,避開樂璃的手指。
樂璃到十分冷靜,轉頭,發現是自己幫俞景發聲忘了時間,做課間操的同學回來了。說話的是一個性格急躁的女生,因為急躁,所以做完操最先跑到教室。見到樂璃手摸俞景的脖子,當即覺得這個動作親密過度了,所以驚叫出聲。
女生雖然一驚一乍的,但也不算有惡意,樂璃從容回答,「幫俞景一個小忙,有什麼問題嗎?」
她態度坦然,反而叫女生覺得尷尬了,也不想那麼八卦地去問是什麼小忙,急匆匆去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了課本。同學陸陸續續進來,有緊隨女生其後的,聽到了她和樂璃的對話,心裡有所好奇和猜測,但終歸都沒有說什麼。
樂璃坦然從容,俞景卻抿緊了唇。剛才差一點被同學發現了,如果真被發現,他對自己倒無所謂,但是完全不敢想像樂璃會發生什麼。
樂璃從俞景剛才稱得上是躲避的避開動作,和他現在的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低聲對俞景說,「你現在沒有剛開始回學校的時候自信了。」
俞景看著課桌桌面,眼神變冷了一點。他現在確實負面情緒多過自信,治療了三個月、九十多天都沒能說話,再多的自信也慢慢消磨了。早知道這樣,之前他和樂璃就應該更低調一點,最好完全不要和她有親密接觸,這樣就能大大降低樂璃被攻擊的可能了。
「你在害怕什麼呢?」樂璃在桌面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怕的。」
這個動作是在冒險,因為現在正是學生們回教室,走道里來來去去都是人的時候,只要有人往他們中間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的小動作。於是俞景下意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不害怕,但他卻是怕的。她不害怕,這是她的勇敢與溫柔,他害怕,這也是他的守護與溫柔。
樂璃嘆了一口氣。她知道俞景怎麼想的,暫時卻沒有想到很好的解決辦法。她感覺俞景能提前突破障礙開口說話,但那個提前是提前多久,她也不知道,甚至那只是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