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第1/2 頁)
一直到了日落山巒,整座滄衡城的軍營也依舊安安靜靜地,和往日沒什麼不同。
彷彿所有的預感都不過是個錯覺。
卓鉞沒與任何人說他的想法。若無其事地和張老黑等人吃過晚飯後,又揪著手下計程車兵們操練了一通,直到夜色完全籠罩了山谷後,才嬉笑著與兄弟們道過晚安獨自回帳。
回到帳內,卓鉞按時鑽入被子裡不一會兒就呼聲大作。
時間悄悄流逝,一簇簇篝火熄滅,營地中的喧囂很快歸於一片寂靜。
又過不久,到了月至中天的時刻。可偏偏今夜黑雲壓城,遮住了那片銀輝,讓夜色愈發靜默。
而此時帳中本在酣睡的卓鉞,忽然準時睜開了眼睛。
他雙目清明,似乎從來都沒睡著一般,一個軲轆翻身而起飛速穿起了軍甲。往帳口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將宣花斧背在了背上。
挑簾出帳,無月無星的夜晚果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卓鉞眯起眼睛,正欲舉步向營口走去——
一道鬼幽幽的聲音忽從背後冒了出來。
「卓哥。」
任是膽大如虎的卓鉞,都被嚇了個趔趄。回頭一看,他終於從那黑水灘似的夜色裡辨別出了個高挑修長的身影。
「你他媽的。」卓鉞氣得想扇他,「在這卡我呢是不是!故意嚇唬我?」
酈長行走過來,定定看著他:「你要去做什麼?」
「撒尿。」卓鉞隨口道。
「撒尿需要帶宣花斧?」酈長行逼問,「你究竟要去做什麼?」
這小子是不是缺奶喝?一天到晚就知道黏著他。
卓鉞煩得不行道:「我一個把總要幹什麼,還需要向你匯報?酈隊長,我現在命令你回屋睡覺!」
酈長行置若罔聞,向他逼近了一步,聲線緊繃:「我看你一天了,你一直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兒,明顯是有心事。我不放心才守在這裡,要是我悄悄大意了一點兒,你是不是又要背著我,自己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卓鉞愣了。
二人在濃黑的夜色中相對而立。這天色黑到他們相隔雖不過幾步遠,卻依舊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可卓鉞卻還是能感受到那雙含怒的翠色眼眸,正又惱又急地瞪著他。
其中,還隱隱有一絲委屈。
真像個沒逮到獵物、就紅著眼圈兒不樂意的小狼崽。
卓鉞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他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酈長行的肩膀,果然肩頭濕漉漉的全是露水:「……站多久了?」
酈長行低聲道:「從你回帳到現在。」
「你真是……」卓鉞不知該說什麼,「下次你就不能直接問我?時間長了凍出病怎麼辦?」
「我問你,你會說嗎?」酈長行反問,語氣中有些不甘,「何況你現在都不理我了。」
卓鉞有點好笑,卻也無法反駁。霸道硬氣的酈長行讓他狠得牙根癢癢,可眼前這個滿腔委屈卻又無怨無悔地等了他幾個時辰的酈長行,卻又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這小子,恐怕是老天派過來克他的吧。
「所以你要幹什麼去?」酈長行又問了一遍。
卓鉞輕嘆了口氣,只得將他的懷疑又跟酈長行說了一遍,最後道:「我沒要去幹什麼危險的事情,只是去巡查一圈,若周遭無事便回來了。」
酈長行點點頭:「我跟你去。」
看酈長行這樣子,估計勸說他回去休息也是白費力氣。卓鉞無可奈何,只好任他跟在自己身後。
二人和昏昏欲睡的三營營口守軍打了個招呼,便提著盞燈籠走了出去。他們先是繞著三營的營地轉了一圈,又去二營轉了一圈,最後向著滄衡城的城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