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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注意到他的視線,正提著裙子上畫舫的傅瑤忽而偏過頭,向這邊看了過來。
目光才撞到一處,傅瑤立時就認出他來,有些驚訝,但立時又露出個明媚的笑。
「小心些!」一旁的姜從寧抬高了聲音提醒道。
傅瑤被她這一聲嚇到,險些踩空,踉蹌了兩步後方才站穩。
謝遲看在眼中,一瞬間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她踩空落水。見著人安安穩穩站好之後,方才鬆了口氣。
姜從寧後怕似的拍著心口,又捏了捏傅瑤的臉頰,神色頗凶地問了句什麼。
傅瑤連忙賠笑道歉,掙脫了「魔爪」後,又指了指他這邊,像是在解釋一樣。
其實是沒必要上前去的,畢竟也不過是「兩面之緣」,沒什麼交情,只需要遠遠地頷首問候就夠了。
可鬼使神差的,謝遲卻邁出了腳步。
畫舫停靠在岸邊,傅瑤見著他過來之後,眼神彷彿都亮了些,甚至微微踮腳,滿是毫不遮掩的期待。
一旁的姜從寧則是要穩重些,雖也就比傅瑤長一歲,可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世家閨秀式的「矜持」。
謝遲很清楚,這是自小環境使然。
傅家將傅瑤這個小女兒養得太好了,未曾經歷過磋磨,更不會隱藏情緒,心中想什麼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沒什麼顧忌。
在夢中,傅瑤曾同他說過,自己少時並不懂什麼情愛,只是當日長安街上驚鴻一瞥太過驚艷,故而念念不忘。就像是見著一處合心意的風景,極喜歡,所以想要學好丹青,長久地留存下來。
謝遲看著傅瑤如今的反應,便知道這話沒錯。
她還沒到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此情愛之事毫無認知,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羞怯,只是單純的高興。
「謝哥哥,」傅瑤話音裡帶了些雀躍,好奇道,「你怎麼也在這裡呀?」
謝遲頷首笑道:「我應邀前來赴宴。你呢?怎麼這時候來遊湖?」
如今已是暮色四合,這時候登船,回家時怕是已經漆黑一片了。
「聽人說,入夏以後這邊晚上熱鬧得很,從前沒見識過,所以就想著來看看。」傅瑤毫不遮掩地和盤托出,「我同娘親磨了許久,他們才算是點頭同意我隨寧寧過來呢。」
她臉上的笑意就沒褪去過,頗有感染力,讓人見了之後,心情都會隨之好些。謝遲眼中也多了笑意,額外叮囑道:「遊玩之餘,也要多加小心。」
傅瑤乖巧地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她與謝遲之間,其實是沒有太多話可說的,也沒刻意找話,擺了擺手作別,隨著姜從寧進畫舫中去了。
船伕一桿撐開,畫舫悠悠地離了岸邊。
謝遲目送著那畫舫遠去,這才上了另一邊等候著的大船,熟稔地與人寒暄問候。臉上雖還帶著八風不動的笑容,但心中卻沒了方才的輕鬆,取而代之的是斟酌與算計。
這一場宴會,眾人各懷心思。
有人沉溺於聲色犬馬,懷中擁著召來的舞女、歌姬,幾杯酒下肚之後,下流得不加掩飾;也有人在觥籌交錯間互相試探、招攬,如同猜謎一樣。
現如今皇上不理朝政,陳王與秦王明裡暗裡較勁,拉攏朝臣,可以說是如火如荼。
謝遲冷眼旁觀,卻只覺著可笑。
不說那些將身家性命都壓上的人,就算是普天之下,怕也沒人能想到,最後會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將一年前的幾場夢記得清清楚楚,知道滿朝文武都是什麼立場,也知道他們將來的命運。眼前這滿座賓客,到最後塵埃落定後,半數都是喪了命的。
而如今這位老神在在要為他介紹親事的尚書大人,甚至是死於他的肅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