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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天空,進入秋冬之後,經常是灰藍色的。凍凝的空氣清冷而汙濁,中午太陽出來後,霧霾被驅散,才稍稍顯出些秋季的爽朗和高遠。
蘇寒是在下午四點鐘接到他的電話的。
放在沙發椅上的手機在安靜的客廳裡發出低聲轟鳴,空氣微微震顫。
她大腦中出現片刻空白,神經系統停止運轉。窗外暮色初上,玫紅色的澄澈晚霞如雲海浮動。
在手機的震動斷掉之前,蘇寒收回視線。
她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餵?」
電話裡有幾秒鐘的停頓,微弱的電流聲中,她聽到他似乎在跟身邊的人低聲交談。
片刻後他似乎才意識到電話接通了,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顯得遙遠而疲憊,但仍是帶著溫暖笑意的。
「在忙嗎?」他問道。
蘇寒輕輕搖頭,然後意識到他看不到,低聲說:「沒有。」
他「嗯」了一聲,然後說,「我回來了。」
簡短四個字,讓她從窗前的沙發椅上站起來,毫無目的和方向地在客廳、廚房之間轉了一圈,又走回窗前坐下。
手機聽筒裡不時傳來嘈雜的人聲,蘇寒分辨出來,他還在機場。是一下飛機就打電話給她嗎?
心裡突然有鼓脹的喜悅和衝動。
她很想見他。
立刻。馬上。
他先開口說:「蘇蘇,要一起吃飯嗎?」緩慢的語氣帶著某種鄭重。
蘇寒眼睛看向窗外。視窗正對著光禿禿的後院,院子外面是一條狹長甬路,褪去溫度的落日餘暉照在小路和空落落的院子裡,顯得格外靜謐。
蘇寒想,也許應該重新在院子裡栽種上植物。
等度過這個秋冬,春天到來的時候吧。
這樣想著,她細細的手指在透窗而過的夕陽下動了動,輕聲說:「好啊。」
她輕輕淡淡的聲音在四周的嘈雜中更顯得輕柔,如三月細風無聲拂過耳際。因為太過輕柔,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頃刻間,平靜的水面已經泛起層層漣漪。
蕭凱把手機從左邊換到右邊,只覺得連長途飛行的疲憊都散去不少,微笑著說:「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
電話結束通話,蘇寒把位置發到他微信上。
獨自等待的時間裡,蘇寒突然想起一段上學時候的經歷。
就像之前說過的,蘇寒因為經常跳級的原因,一直是班上最小的孩子,但那些年齡比她大的同學,其實從來沒有欺負過她。她唯一不愉快的一段求學經歷,反而是幼兒園時跟同齡的孩子們在一起。
在她很小的時候,大概是穀雨現在這樣的年齡吧。她有一段時間特別憎惡自己身上的所謂天賦,因為那讓她跟別的孩子不一樣,而小孩子有時候是很難接受那些不一樣的。
有一次,放學之後,幾個小朋友把她騙進廁所裡鎖起來。現在看來,是很拙劣的惡作劇,但那時候她只有四歲。恰好那段時間谷雲亭出差不在家,那晚母親也加班到很晚,到家之後才發現她還沒回來。
她被找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一個人坐在地板上安安靜靜地睡過去。
蘇寒並沒有很害怕,那些欺負她的小朋友沒有打她,只是把她鎖起來,而這對於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是習慣了一個人呆著的,不同的只是換個地方。
學校、老師和家長都狠狠批評了那幾個小朋友,但蘇寒卻明白,那幾個小朋友只是想告訴她,她們不想和她做朋友。
那次之後,蘇寒再也沒有主動靠近過別人。
她再也沒有主動靠近過別人,直到,現在……
十月的天黑得很快,蕭凱走出機場大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