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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人心脆弱易折,更願意相信美麗的假象。
顧睿思毫不避嫌,一直將她帶進他的酒店房間。人群一直在左右跟隨,散去,又有新的人聚過來跟隨。
蘇寒不說話,沉默走在他身側。額頭和脊背上的汗被風吹乾一層,又滲出一層,身體忽冷忽熱,頭昏腦漲。
電梯門在眼前關上,她立刻倚靠在電梯壁上,將手輕輕從他掌心掙脫。
顧睿思轉頭。
對上他的視線,蘇寒回給他一個蒼白虛弱的微笑。
電梯緩緩上行,方方正正的狹小空間是靜謐的金屬色,他們模糊的身影映在上面。
「你怎麼會來這裡?」顧睿思問道,聲音裡有某種不易察覺的期待。
蘇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笑,說:「謝謝你,顧睿思。」
他側頭朝她看了一眼,蘇寒也回看了一眼。兩人的目光不期然相接,蘇寒發覺顧睿思的眼神裡有些奇怪的她看不懂的情緒,她以前從沒見到過,或者說她以前從沒留意過。
他的眼睛裡還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委屈神態,就像一條搖著尾巴拼命討好卻總也得不到主人誇獎的失落的狗狗的眼睛。這讓蘇寒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
她果然燒糊塗了。
電梯門開啟。走過長長的走廊,顧睿思拿出房卡,開門,帶著她走進房間。
他看起來比蘇寒還緊張,一路走,一路慌亂地收拾起散落在沙發、椅子和地板上的衣服、零食。
蘇寒已經手腳發虛,身上沒有任何力氣了。
「我可以……坐一下嗎?」她輕聲問。
顧睿思把離她最近的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浴袍扯下來,連連說:「坐,請坐……」
蘇寒把自己縮排沙發裡。
精神終於鬆懈下來,病症立刻步步緊逼。昏然中感覺有一隻手靠近,遲疑地放在她額頭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昏暗亮光中一道模糊剪影。
剪影面對著她,那麼靠近,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熟悉溫暖的氣息。
她對他輕輕微笑,低聲詢問:「你玩過搶椅子遊戲嗎?」
顧睿思高大的身軀幹脆蹲到她面前,更像一隻大狗狗了,臉上露出擔憂和疑惑的大狗狗。
「什麼?」他問。
蘇寒兀自說:「小時候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少一把椅子呢?為什麼最後總有一個人被孤零零的剩下?每個人都搶到一把,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可是這就是遊戲規則。
「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很殘忍的遊戲。我很害怕它。因為我害怕被剩下。」
「你不會被剩下。」那個剪影異常肯定地對她說,「我陪著你……你別害怕。」
蘇寒只是靜靜微笑。
陪伴是這個世界上最易讓人沉溺的承諾,卻也是最難以履行的承諾。
她重新閉上眼,身體滾燙卻又感覺寒冷顫慄。某個瞬間她疑惑自己仍然是四歲稚齡,被惡作劇的孩童鎖在學校陰冷黑暗的廁所裡。她不覺得害怕,亦可以忍過寒冷,只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滑過,內心因為等待而感到失望。
母親原來要過那麼久才會發現她的失蹤,要過那麼久才會找到她。
久到她都忘了自己一開始是多麼盼望她出現。
這一次,她又成了一直等待的那一個……
這個世界要如何不讓人感到失望。
有一隻手輕輕搖晃她的身體,低聲而焦急地叫她的名字,說:「你在發燒,蘇寒……」
她知道自己在發燒。就像她知道自己不是四歲,而是已經十八歲。可是失望都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
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