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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相信,一個人的經歷,真的是刻在了骨子裡,是藏不住的。
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窘迫,他的貧寒,他的不堪,他的謹小慎微。她對他的憐憫,其實從那時就悄悄開始了。
是他在故意欺騙自己,矇蔽了自己的雙眼,一邊心安理得接受她的施捨,還一邊催眠自己,是她過分美好,而這些真的沒什麼。
但是怎麼辦呢,即便到了這種境地,他也沒能狠下心做到真正的決絕,他只是想把自己與她隔離開,與所有人隔離開。
他恐懼看到她望向自己時眼底的悲憫,那簡直比蔑視和嘲笑還要讓他崩潰。
因為是她,因為是塗牽牽,是他這麼些年,唯一喜歡過的女生。
他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刻意隱瞞自己難以啟齒的出身,他已經習慣了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
只有她,真的只有她,讓他矛盾而躊躇,讓他不安,讓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抹掉過去的想法。
聞野知道,關於他和徐素棉的衝突激化,即便沒有塗牽牽的突然闖入,也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徐素棉的刻薄依舊如初,是他不知不覺拋棄了隱忍的能力。
因為品嘗過甘霖,所以就忘掉了曾經喝不到水時是怎樣熬過的。
身邊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有他,再也不是之前的他了。
徐素棉以聞天的身體為由把他騙回家,其實就已經計劃好了要阻止他再回到這座城市。
他忽然覺得自己幼稚得很可悲。
那個夏天毅然決然地離開家時,他在心裡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要用打進國家隊,要用亮眼的成績告訴徐素棉,告訴所有人,他當時的選擇沒有錯。
可如今想來,其實並沒有人真的在乎他究竟錯了沒錯。
沒有人在期待他,沒有人在關注他,甚至沒有人需要他來證明,這個他曾一度認為與生命同重的夢想。
就在徐素棉對塗牽牽咄咄逼人的話語中,他背靠著冷硬的牆壁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陷入了深不見底的茫然。
所以這半年來,他到底做了什麼,究竟意義何在呢?
他徒勞地掙扎一通,四周卻什麼都沒能抓住。
聞野一下子就洩了氣,那些支撐著他的動力和信念全部被硬生生從身體剝離。他覺得自己好像堅持不下去了。
第七十九章 你還欠我十二萬
初八一早,聞野退了租,背著行李去了學校,把東西都在宿舍安置好。
鹿鳴和周執是前一天晚上回的北衡,見他又搬進宿舍,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周執邊換鞋邊問他:「傳球訓練晚上要繼續嗎?」
聞野搖了搖頭:「不用。」
鹿鳴緊跟了一嘴:「你和牽牽姐鬧彆扭了嗎?」他對池漾前幾天突然在群裡炸的那句「野神離家出走了」至今耿耿於懷,因為這件事完全沒有後續就不了了之了,發給聞野的微信收不到任何回復,池漾一見到相關字眼就生硬撇開話題,口風嚴得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聞野好似沒聽到這句話,從床鋪上拎起外套,沉默地開門走了。
鹿鳴對著周執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別問了,野神狀態有點不對勁。」周執小聲說,「你這幾天都安靜點,別亂說話。」
鹿鳴立馬乖乖地給嘴巴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
池漾這天早晨罕見的,比訓練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就出現在了籃球館。
他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一眼就看到了已經換完衣服,正在場上做熱身的聞野。
「大哥,你回家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池漾幾步跑過去,有點氣憤地把外套往地上一丟,「你能不能拿我們當兄弟了?」
聞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