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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造紙,他能看得上眼的也就這麼幾家。
寶意是第一次瞭解這些。
她不免好奇,問道:「爺爺,紙也有這麼多講究嗎?」
「嗯。」霍老點了點頭,把手裡這張寫滿了字的紙放回了桌上,背著手道,「這煙墨閣裡的紙一共有兩百多種。」
可這還遠遠不夠。
霍老告訴她,有很多他們要用到的特殊紙張,即便是在煙墨閣也尋不出。
寶意聽得入迷:「那要怎樣?」
霍老說道:「那就要靠我們自己來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露出自得的笑容。
在古董行當裡,他是近乎全才的人物,論起造紙來也是一絕。
寶意聽他說道:「現在你只是書畫入門,回頭爺爺還要教你造紙,可惜啊——」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外面,「這院子太小了,騰挪不開。」
寶意想笑,先前他還說這裡可以呢,現在又覺得小了。
不過——
她低頭看著這紙張,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以後居然還要學造紙。
霍老的目光落回她身上,意味深長地道:「這裡面可都是學問。」
不說其他,就說要複製一張前朝古畫。
前朝的造紙工藝,跟現在相比就已經大有不同。
而且因為戰亂,許多造紙的技藝也中斷遺失。
這些承載著書畫的紙張,是一個作品的一部分。
甚至可以說沒有它們,這樣的珍品就無法留存於世。
這些等以後,霍老都會慢慢教她。
等寶意的眼光練出來了,回頭看到一幅書畫,她就知道這用的是什麼墨,什麼紙。
要造這樣一張紙,裡面的原料該如何配比。
需得加什麼特殊的東西進去,才能呈現出這樣的紙張效果。
霍老自己學這些都學了十幾年。
一想到要教會寶意,就感到任重道遠。
幸好他的病能治了,給了他更多的時間。
霍老收回了思緒,說道:「好了,先不說這些。現在你的書法已經初入門道,就是還有些欠缺。像顏體——」他一指寶意寫的一處,「講究的是橫輕豎重,端莊、陽剛、工整,數美並舉,豐腴雄渾,遒勁凜然。」
寶意忙凝神細聽。
霍老再一指紙上的另一處:「而這草書,追求的又是孤蓬自振,驚沙坐飛的境界,講求氣勢連貫,自由暢達,如走龍蛇……」
霍老隨口將寶意所書寫的這幾十種字型,都指了出處,一一拆解開來,為她細說。
將其中的運筆、結構、各家特點都揉碎了,為她透徹地分析。
即便是當世的書法大家,對這一幅字的見解,也不會比霍老更概括更全面了。
寶意原本就只是靠著近乎過目不忘的記憶跟手中一支筆,復刻自己所練習過的字型。
依樣畫葫蘆,沒有真正融會貫通,所以顯得生硬。
此刻聽了霍老的話,她頓時感到茅塞頓開。
她一邊聽,一邊點頭。
感到自己運筆不暢的地方,如今也通達起來。
若是現在再下筆重寫一張,定然會比這上一張更好。
霍老旁徵博引,深入淺出。
一口氣說完,說得暢快,卻也口乾。
見寶意一直點頭,他喘了一口氣,問她:「可記住了?」
冬雪去端了茶過來:「老先生。」
霍老抬手接過,一邊喝心裡其實一邊在心虛。
第一次教授寶意,自己太過忘情,居然一口氣講了那麼多。
小丫頭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更不知記住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