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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幾欲暈厥過去,胸口如有人用了巨石,砸得我腦袋發悶,我張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荷荷」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厚重,到得後來,我頭疼欲裂,只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便要倒在地上。
香梅站在一邊,冷眼瞧我,兩隻手腕負在身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知道她這是給我下了套,輕描淡寫幾句話,便等著我自己鑽進去。
可是知道歸自己,我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柳紅不是別人,是在那段日子裡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
都說瞎眼的人會循著一絲絲的光明而去,而寒冷的人也會奔著溫暖的方向,而我當時,身處那般排擠詆毀,甚至無人用正眼多瞧我一眼,只覺得我是多餘,恨不得我立時消失在那府宅裡。
只有柳紅,是與我依偎在一處的,她赤忱忱地拿出了她的一顆心來,我也與她一般無二,可誰知,到了最後,終究是我連累了她。
我站起身,知道眼前這兩個奶孃乃是香梅的人,若是我眼下當場與香梅發難,我是逞了一時之快,卻將新唐置於險境,我已經自私過一回,斷斷不能再自私第二回 了。
我極為客氣,甚至還露了笑容,向著香梅展顏,「香梅姑娘,我離去這兩年,多虧你在府中幫我照顧新唐,這般大恩大德,婉柔一定記在心中,這會兒孩子也快睡了,我便告辭了。」
香梅捻了蘭花指,將關內的禮數學了個十足十,向我行了禮,送我出去,一直送到前院,手指指向府門,「婉柔姨娘這邊大門便可出去,香梅便送到這兒了,天黑路滑,婉柔姨娘可瞧清楚腳下,莫要滑倒了。」
我答應下來,又往前去,卻見天井後邊的連廊裡繞過來一人,清瘦俊逸,不是司徒陌又是誰?
他一張臉比方才好看了些,站得離我遠遠的,瞧了眼香梅,淡淡揮了下衣袖,「你先退下吧。」
香梅十分地不情願,卻不敢在司徒陌面前造次,給司徒陌和我又重新行禮,方道:「香梅告退。」
司徒陌瞧著香梅的背影消失在濃黑夜色裡,這才把渾身怒意如刺蝟的鋼刺般抖開來,聲音猶如沉在水裡發出,一字一句道來:「蘇婉柔,你總是這般不聽話,方才說好了留下來,我若是不來這裡瞧著,你便是又要溜之大吉了對嗎?」
他卻不知,我此刻心中有著萬千心事,一個念頭慢慢浮出,掙不脫,卻又害怕慌張。
人一旦心情不好,情緒便低落,便不想說話,我便是如此,瞧著司徒陌的怒火,聽著他的言語,心中沒有著落,不想理睬他,抬了腳又往大門處走。
司徒陌氣得幾乎發顫,「你當我說話是耳旁風嗎?」
我不想站在院中與他吵架,折返身,問道:「你住在哪個院子?我隨你過去吧。」
司徒陌被我突然改變的態度驚了一驚,一股子怒氣竄至胸口,卻又突然了無去處,他當前一步,與我落開步距離,管自己埋頭直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處院落中。
這處倒也符合他的脾氣心性,紅簷黑瓦,青磚黃粱,大氣磅礴,無一處多餘,無一處累贅。
進到房中,更是古色古香,一色兒的紅木傢俱,一色兒的詩卷書畫,只在茶几上放了幾個景泰藍的陶瓷寬口瓶兒,裡面養了各色鮮花。
桂花一瞧便是新摘得,九月的錢塘府,金桂飄香,這花兒雖小,卻極香,摘幾束放在房中,香味撲鼻,極其好聞。
我裝作無意般問道:「那些花兒,一瞧便是今日新摘得的,如此有心,想來是香梅的手筆。」
司徒陌不置可否,一隻眼皮子跳了跳,我便知被自己說中了,心中的念頭又緊上一緊,心中左左右右思慮了一番,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不為了我自己,也要為了柳紅,為了她曾經的全心相待,不輸於男人的義氣和肝膽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