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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司雲靖那道涼颼颼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落到了站在樓思危背後的池縈之身上,
「啊,差點忘了,池小世子好像從小落下了毛病,特別容易吐?」
他打量了池縈之幾眼,漫不經心地說,「孤挺看不得人吐的。希望池小世子順利贏得打賭,被拉出去打板子吧。」
池縈之:「……」狗。寧怎麼能這麼狗呢。
池縈之和樓思危面面相覷了片刻,硬撐著說,「承、承蒙殿下貴言。希望、希望如此。」
司雲靖的手指搭在薄唇邊,掩住了一抹極細微的笑意。
他走回了明堂正中的大黑檀木書桌處,拉開椅子坐下了。
下一刻,視線不經意地往桌面上看了一眼,唇邊的笑意頓時凝固了。
「桌子是怎麼回事。」他指著桌面上幾道淺淺的新添刻痕,冷聲道,「誰刻的亂七八糟的,故意糟蹋孤的桌子?」
沈梅廷打死不敢應聲了,幽幽地瞄了眼身側的池縈之。
池縈之無處可躲,硬著頭皮走過去兩步,「前幾天無事可做,偶然發現博古架上放了塊雞血石,甚是玲瓏可愛,一時手癢,就拿過來刻了幾個字……刻刀不小心劃到桌子上了。」
司雲靖面無表情地聽著,聽完了,往身後的黑檀木交椅上一靠:
「博古架上擱著觀賞用的雞血石,被你拿去刻字了。刻字的時候劃爛了孤用了多年的桌子。……行。你很可以。——刻的字呢,拿過來看看,看你怎麼糟蹋雞血石的。」
池縈之求助地看了眼沈梅廷。
沈梅廷咳嗽了一聲,從博古架上將那塊雞血石取了下來,託在手掌上呈給太子爺看:
「殿下你看,其實池表弟他刻的還挺不錯的……」
用來觀賞的這塊雞血石並不很大,通體鮮紅似雞血,主要是形狀天然呈心形,罕見的很,才被挑選放在守心齋的博古架上。
司雲靖將那顆心形的雞血石捏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打量了一陣,沒發現刻字的地方,瞄了眼池縈之。
池縈之沒敢說話,走近了幾步,伸手一指雞血石下方紅心聚攏的那個尖處。
司雲靖用指尖摸了摸尖處,果然摸到了細微的刻痕。
他傳高內侍過來,開啟黑檀木大桌子下方鎖住的小銅鎖,拉開暗格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八角鑲雲母邊印泥盒子,取過一張紙,雞血石的紅心尖處蘸了蘸紅色印泥,印在白紙上。
池縈之刻的居然是幅小畫。
方寸之間,寥寥幾筆刻了村落炊煙,拱橋流水,岸邊幾支桃花,遠處群山現出隱約的輪廓。
仔細看去,流水裡居然還有幾片花瓣。
不到一寸方圓的小畫下方,以篆體提了米粒大的兩個小字:『守心』。
池縈之不敢抬頭去看大書桌後坐著的人現在的臉色,視線緊盯著地面,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默唸著,「別罵我別罵我……」
守心齋內安靜了片刻,司雲靖把雞血石擱在桌上,對刻字刻壞了書桌之事沒有再追究下去,卻換了個話題,隨手翻了翻桌面上一疊簇新的書本,
「池小世子這兩天只忙著刻石頭了,沒看書?」
池縈之心虛地低著頭,「……沒看。」
「樓世子呢。」司雲靖抬了聲調問門邊站著的樓思危,「這兩天只忙著孵蟲子養魚了,你也沒看書?」
樓思危結巴了一下,吶吶地說,「沒、沒看。」
「那韓世子呢。」司雲靖平淡地繼續問,「韓世子忙些什麼,這幾天也沒看書?」
今天始終一個字沒說的韓歸海終於開口了。
他滿腹怨氣、冷冰冰地頂回來,「臣每天忙著跑圈,跑完了累得倒頭就睡,哪有功夫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