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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半,盛君遷到了約的地方。
這是一家高檔西餐廳,風景優雅,價格昂貴, 身著禮服的女子彈奏著鋼琴曲, 餐桌上擺著眼花繚亂的各種酒杯和好幾套叫不出名字的刀叉。
即便盛君遷多活了十年,也依舊沒學會這些繁冗的餐桌禮儀,對上趙景誠那戲謔的眼神,他只覺得無趣, 眼神冷清, 慵懶散漫的靠在椅背上,不僅不難堪, 甚至想掏出手術刀當場給他挽個花。
趙景誠才發現,對面的人好像比起上次的一面之緣更帶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釦子一直扣到喉結,面無表情,細框眼鏡下一雙瀲灩勾人的桃花眼,分明是風流的代言,卻偏偏被這冷漠禁慾的氣質壓退了幾分。
原本只是對這張臉感興趣,但重新對盛君遷進行評估後,趙景誠有種不亞於發現無意踢到的石礫實際上是稀有寶石的驚喜。
美人值得欣賞,有意思的美人值得探究。
趙景誠一掃之前可有可無的態度,語氣中多了幾分熱絡,講些自認為有趣但實際很無聊的話題。
盛君遷拿刀切著牛排,偶爾愛答不理的應他兩句,直到趙景誠開口:「盛先生學的是什麼專業?
「神經外科。」盛君遷手一頓,輕抬鏡框,鏡片後褐色的瞳仁浮上笑意:「趙先生對醫學很感興趣嗎?」
音樂曖昧,燈光熠熠,趙景誠猝不及防的被這抹笑晃了眼,鬼迷心竅的開口,「感興趣。」
「很難得。」盛君遷輕闔眼眸,遮住了眼中的那抹奸詐笑意,「那不如我給你講講在實驗時遇到的趣事吧。」
趙景誠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精神病學家克里斯汀·蒙特羅斯曾寫到過他在解剖室裡的經歷,她說:『解剖最驚悚的時刻並不是那些怪誕的、未知的東西,而是那些熟悉的東西。』」盛君遷沖趙景誠一笑「猜猜看,對於醫生來說最難解剖的是什麼東西?」
「……」趙景誠並不想知道,甚至想捂住耳朵。
「是人頭。」盛君遷的語調沒有起伏,並沒有刻意的壓低或突然拔高來突顯它的恐怖,但就因為是親身經歷的事情,所以才更讓聽著的人毛骨悚然。
「因為人頭太真實了,我們每天都能看到,像你,像我。這既需要人殘忍,也需要溫柔和細心。」 盛君遷的手很漂亮,即便帶著白色的一次性手套,依舊能看出骨節修長,這雙好看的手細緻的切著牛排中間的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你需要用電鋸狂暴的鋸穿臉部骨骼。」
「用錘子鑿下顱骨,一定要有耐心,不能損傷裡面的任何軟組織。」
「像眼睛和耳朵,這些細小而頑固的部位,你則需要極小的手術刀……」
盛君遷手上的動作很利落,偶爾力道重了,刀尖劃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配上他冰冷無機質的聲線,趙景誠全程背後發麻,特別是頭涼颼颼的彷彿被他手裡的刀具捅了個洞。
天知道他要多努力才能維持著風度,如坐針氈的聽著盛君遷講完。
然後等著他慢條斯理的把切塊的牛排吃掉,淨手。
一場手術講完,所有恐怖驚悚片都被翻了上來,順便還換了張臉,趙景誠再看盛君遷,登時六大皆空,背後發涼,性致全無。
目的達到了,盛君遷心情愉悅的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大衣打算告別,就此不見。但沒想到即便如此,臨走趙景誠還是要了他的微訊號。
這擺明瞭是要繼續糾纏的樣子。
盛君遷步子一頓,重新坐回椅子上,懶懶的掀起眼皮,「趙先生,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在拐彎抹角下去了。」
「正有此意。」趙景誠膽子不小,緩了一會就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故意在嚇唬他,他雙腿交疊,好不容易找回了主場,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