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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秋住了腳, 冷笑一聲。
她開這鋪子,也不是非哪家不可,也不是非哪時不可,便再等上幾日又何妨。
這鋪子少租上一天, 少的卻不是她的錢。雲橋的鋪子自去年范家命案之後倒不敢有人歪纏,一向太平, 非有這回變動,那裡能激得出後頭與她作對的人。
池小秋拿著刀, 將昨天在外頭凍了一夜的豆腐拿進來,這兩天倒春寒,池小秋恰抓著這個時候,凍的豆腐比暖日裡頭更加好吃。
只要聽著響徹整個院子的「篤」「篤」兩聲,薛一舌便知道池小秋心裡存著氣。
她橫刀豎刀剁上兩回,豆腐便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小塊,先浸在水裡略略滾開,將豆腐生味給去了,再把灶上吊了一夜的雞湯汁、火腿汁倒進去,抽了幾根柴,轉作小火,便看著湯汁慢慢泛起咕嘟咕嘟的泡,將凍豆腐浸在裡頭,耐心細緻地煨著。
池小秋便拿手捧著臉,心裡頭琢磨跟自家有過節的人。
凡在生意場上,以利為先,掰掰手指算一算,池小秋這才覺出自己樹敵不少。自池家食鋪落在雲橋,這左近的吃食生意便讓池小秋分走了五分。食客的肚子總有飽時,既讓池家的雲糕點心、麵食鍋餅佔了去,別家自然少了生意。
日久天長,也就是能借著池小秋家沾光的那幾家十分歡喜,譬如橋下賣各色玩意的雜項鋪子,總能引著吃飽喝足的哥兒姐兒,買上幾個通草花蟈蟈籠子百索擺戲傀儡樣的小物件,再或是賣著果盒注子蒸籠碗碟的,因靠著雲橋自家常有生意,這些都是些相依相傍一同獲利的買賣。至於別家倒一起來爭搶客源的,早不知背地裡頭是嘀咕還是惱怒。
若再往外頭數過去,更是多了。去年四月葉行一事,□□的蘿蔔帶起了大片的泥,中間不知道哪一個漏下來想要與她過不去,都是件容易事,再往近了說,觀翰樓裡可還在扯著一場官司。
但能同時僱得起這好幾撥人,還放出好大口氣的,大約也不是個小門小戶人家,池小秋心裡頭默默圈定了兩三個方向。
既然別人以她為餌,那不妨讓她釣出岸上的人來,兩下里對看一看,倒是甚人是鬼,鬼是何人。
「再不起鍋,裡頭的湯便要熬幹了。」
薛一舌慢悠悠提醒她,池小秋一回過神來,這才看見鍋中凍豆腐已經煨得差不多了,忙拿了布抓著這兩耳鍋子,將裡頭的火腿雞肉都撈出來,只剩下香蕈和筍片。
豆腐凍了些時候又在湯裡煨了許久,便慢慢蓬鬆起來,筷起夾起來時,上頭許多小孔,鬆軟而又彈性,咬下一口來,鮮湯便同帶了些嚼勁的凍豆腐一同進了嘴裡,湯汁鮮美,豆腐清淡,兩者相合,說不盡的美味。
薛一舌接了池小秋盛來的豆腐湯,品了一口,少見地點頭稱讚:「這湯熬得不錯,炒豆腐宜嫩,煨豆腐宜老(1),這豆腐算是煨得浸味了。」
又問池小秋:「可有剩餘的豆腐?」
池小秋應道:「有今個新買的,還沒凍上。」
「那正好,咱們便吃個有滋味的。」
新點的豆腐雪白,若不是上頭還有一層老皮子,連拿起來都費勁。薛一舌將整塊捧了出來,平平將外面豆腐皮給去了,剩下裡頭的更加細嫩,嫩得如同一汪半凝結的乳酪,光在盤中擱著,便顫顫巍巍,讓人擔心下一刻就會散了去。
薛一舌手輕重有時,轉眼便將一塊豆腐切成薄厚均勻地方塊,等上面的水幹了,入油進鍋,右手按著鍋邊一轉,便將鍋底的豬油熱了一圈。十幾塊豆腐滑進鍋中,勻稱排布在鍋心,膩白的皮子慢慢被煎成了金黃色。(2)
直到周邊微焦,薛一舌便將鍋猛得一掂,裡頭的豆腐齊齊翻了個身,換了一面又煎起來,眼見著兩面都差不多了,再撒上細鹽,一把蔥花,調上些辣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