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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禎心裡頭沒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糟粕, 也不攔她,隨著孩子去。無意間反倒助長了學堂裡爭先恐後之風,男孩子們生怕落後給妹妹,個個兒牟足了勁。
自打鋪開這寫予衛樞的信紙,她正經事沒說一句,反倒是這些雜七雜八的家長裡短寫了不少。
那根竹管筆被無聲地擱在白玉筆架上,簡禎託著腮,悄然嘆了口氣。
盛夏眼看便要過去,這封家信送至蜀中,怕也到了巴山夜雨漲秋池的時節。掐指一算,衛樞離京已有三月,益州多事焦灼,竟不知他何時再回燕京。
得意院裡少了他進進出出的身影,一日三餐上總缺那一盅用慣的冰糖血燕,她整個人好似沒了一味調劑,越發懶散起來。
簡禎無意識地撥弄座上那枝斜插的丹桂,壞心眼地揪下上面成雙成對的葉片。直到她一個不慎,竟帶倒了那盛滿露水的玉淨瓶。
白瓷小瓶碎的響亮不說,大片的水澤足足浸透了半個桌面。她拿著自個兒搶救出來的信紙,糟心地出了書房,留給小丫頭們一片狼藉。
涼夏與忍冬無聲交換了一個眼色,均在對方眼裡看到不解:夫人做事向來有條不紊,把偌大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今日這是怎麼了?
護著信紙匆匆離開的簡禎幽幽地嘆一口氣,拿了冰帕子給自個兒冰了許久才緩過來。著人重鋪紙筆,她坐在矮几前,專心致志地落起筆來。
麻三手裡的那群孩子半數是被走投無路的父母賣掉,半數是被人販子從四處拐騙而來。總之,既無別處可投,又無謀生之計。
她只好把那十餘個孩子送到京郊莊子上,著人教養至成年,好歹有個謀生之計。
畢竟侯府一切人事升遷皆有慣例,隨便一個差事都有大把的人爭搶,白白養這些孩子不知到何時,她這個當家主母也難以服眾。
索性授之以漁,各自給尋上一兩樣立身之本,倒也兩全。
而阿晉身負血海深仇,若是真的有登上乾元殿與太子對峙之時,少不得提前教導他訟訴事宜。這些日子跟著林先生開蒙,再由簡大人教導經驗,正正合適。
待到他大仇得報,也無需限制這孩子去留。
她仔細在紙上交代了自個兒在京中的打算,終於迫不及待地問起蜀中近況。
發生在興安道的屠村事件如此明目張膽,若說沒有官場之人暗中袒護誰也不信。只怕當年大理寺的血流成河也未曾把這些人連根拔起。為著那不翼而飛的三百萬兩紋銀,他們又悄然在益州交織起層層疊疊的勢力。
衛樞孤軍深入,又遲遲不聞回京的訊息,著實令人擔心。簡禎身在千里之遙,能做的也只是時時留意東宮動向,儘可能提醒衛樞小心行事。
波瀾詭譎的局勢一時之間迷霧重重,不免讓她身心疲憊。思及衛樞當年年幼失怙,十年來獨挑平寧侯府大梁,簡禎無聲捧杯喝了一口桌上的濃茶,感受著舌根久久不散的苦味。
他初初踏上朝堂時,可曾這樣憂慮過前路?而今獨身一人去那一團亂麻的蜀中,是否也有疲憊迷惘之時?
她靜靜等著紙上的墨痕逐漸乾透,取了羊皮紙厚厚包上三層,次日一早便親手交至那兩位護送阿晉回來的家將手中。
不過一夜,他們便重新打點好行裝,即將回到山雨欲來的蜀中。
二人匆匆抱拳離去,簡禎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封信轉過朱館樓閣,被帶的越來越遠。
原本盈盈的眸子似有倦色,她無聲地以手撐額,借那瑩白的皓腕擋住自個兒微蹙的眉尖。
捻春放輕了步子上前來,替她輕揉著太陽穴。
簡禎緊繃的神經有所紓解,撩撩纖長的睫毛,她懶懶開口:「你這般著急來,可是有什麼事?」
捻春後退半步,低著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