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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時候,賭石館裡常常擠滿了賭客,人們都貓著腰, 肩膀頂著肩膀,屁/股擠著屁/股,恨不得把每塊石頭都摸得反光。接近傍晚,看石的人就少了,小館裡一片緊張的寂靜,只有嗆人的煙味不斷飄出來。
這個時候,顏威就會偷偷溜進店,迫不及待把每塊石頭摸過一遍。在石頭面前,他連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那粗糙的皮殼磨在掌心,熟悉得像他自己的掌紋。
六件石頭,顏威不出十分鐘就能看完,並且會在心裡準確排出高低次序。但是之後的解石是一個漫長的工程,天也越來越黑了,顏威等不到「對答案」的那一刻,就不得不轉身回家了。
這樣看了大半個學期,顏威終於碰上了一件令他振奮的石頭。那件石頭顏色不夠亮麗,表皮呈黯淡的土黃色,表現也不夠出眾,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斑點,但是顏威撫摸著它,呼吸都情不自禁貪婪起來,一秒心動便是如此。
不過十歲的顏威,清晰地意識到,他遇上了截至目前最喜愛的東西。
顏威從地上站了起來,鼓足勇氣詢問旁邊一個抽菸的店員,多少錢能夠參賭。
那店員懶洋洋噴了口煙,說多少錢都行,一塊錢也不嫌棄,把房子壓上也不攔著。
顏威立即背過身開始翻書包,把他從飯錢書錢裡零零散散省出來的錢都湊了起來,湊了九塊錢。
表達對一件石頭的喜愛,唯一的方法就是用錢砸它。往正規了說,是在公盤上參與投標,往隨意了說,那就是在賭坊裡投下賭注。
顏威把九塊錢裝進寫了名字的信封,投進了下注箱裡。
投注的時候,顏威透過縫隙,發現這個箱子裡面是空的。也就是說,截至目前,這件石頭還無人看上。
顏威內心的激動還沒來得及產生,忽然聽到一人的朗聲大笑。
「哈哈,小娃娃也來賭博啊。」
一個身寬面寬的男人走了過來,伸手就想摸顏威的頭頂。顏威腦袋一避躲開了,男人又笑了聲,對店員招手:「來,我投十萬,也壓這塊土石頭。」
店員恭敬地走過來:「好的趙哥。」
等這位趙哥壓注完畢,很快就開始解石了。最後,土黃色毛料成為了當天的一匹黑馬,開出了這家店有史以來最好的翡翠。店員一邊驚奇著,一邊將全部賭款收集起來,按比例分給顏威和趙哥。
賭款共計一百多萬,拋去店家扣下的手續費,顏威贏得了九十塊錢,趙哥贏得了整整一百萬。
顏威握著薄薄幾張十元鈔,有些傻眼,全部賭款本來都該屬於他的。
那趙哥開懷大笑,跟身邊人連連道:「小娃娃手氣就是好。」說著,成功在顏威頭頂摸了一把。
顏威猛然往後躲了一步,茫然地環顧賭石館,轉身便跑出了店門。此時千萬戶燈火亮起,天早已經黑透了。
那九十塊錢,被顏威捲成了一小卷,沒人時就拿出來把玩。時間久了,顏威從這硬硬的一卷錢上悟出了兩個事實,一是他具有一般人沒有的賭石天賦,一是他並沒有實力收穫他喜愛的東西。
第一個事實使他暗喜,第二個事實令他悲哀。
儘管顏威很早就發現了自己具有非常好的翡翠直覺,但他並沒機會接觸到太多的石頭,偶爾有,也像在賭石館中那樣,處於小打小鬧的狀態。
他真正樹立起對翡翠的正確認識,決定將翡翠賭石作為自己的事業,主要是因為他在大學裡遇到了一位地質學教授。這也是他印象深刻的第二件事情。
顏威初入大學,偶然路過一個礦物實驗室,頓時被裡面豐富的礦石標本吸引了。就像他小學時路過賭石館一樣,他的腳步紮在門口,目光定在門裡,一步都不捨離開。
一位頭髮斑白的老教授把他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