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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雷火此刻流露出的沉著平靜。

頓了頓，陳越說：「等我兩分鐘。」

他拿出手機，給正在值班的同事打了個電話，希望他能幫忙待到八點，陳越再過去交班。

「該從哪裡說起呢？」雷火說，「從那件綁架案開始吧……」

窗外的車流量閃爍著尾燈來來往往，他沉浸在雷火的故事，耳邊響起風聲，好像望著一個孤身莽莽的少年在無垠草地上狂奔。

從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擁有絕大多數人不曾擁有過的經歷。

跟鄔云云的少年廝守，成為緝毒警察後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案件，直至兩個月前被人圍堵報復。

陳越聽到城市裡亮起了霓虹，金紅色晚霞絢爛如火。

他送雷火到咖啡館門口，雷火說：「就到這吧，我要去趕晚上九點的火車。」

「你要回雲南？」

「嗯。我還有個臥底任務。」

「你的腿……」陳越皺眉，他以為雷火是已經因傷退休。

「當臥底依靠的不是武力。腿瘸了更好取信別人，我是一定會死在那裡的。」

陳越長久沒有說話。

「我們見面這件事你可以不用告訴鄔云云。就算我犧牲，她也不在我的親屬名單內，不會接收到任何訊息，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生活裡。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也是最後一次。祝你們幸福。」

雷火併沒有開口囑託陳越要對鄔云云好，這已經不是他一個前男友應該做的事情，只是能夠確認陳越是個好人，這就夠了。

下班高峰期，人來人往，雷火拄著柺杖往前走，陳越轉過身望著他的背影。

你難道不去見她一面嗎？陳越想問，卻沒有說出口。

雷火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鄔云云遛完狗回來，跪在被子上，把裱好的結婚照掛在床頭。

陳越穿著白色西裝，鄔云云側臉像是要親他，兩個人手牽著手，甜蜜而快樂，這張很活潑，她喜歡。

這不是鄔云云第一次穿婚紗，或者說拍婚攝照。

在雲南，有次路過一家婚紗店，被裡面的婚紗迷住。回去後跟住的小姐妹提起，正好她們也有打算，便組團去了家婚紗攝影公司，拍攝姐妹團婚紗照。

三個女孩子，每個人挑選自己喜歡的婚紗，合在一起擺pos，每個人還有三張單人照。

那時候沒想過要結婚，就是覺得很好玩。

跟雷火分手準備回來的時候，東西太多，放不下行李，鄔云云從書裡面不小心翻出這些照片，彼時兩個小姐妹已經搬走很久，一年多都沒聯絡，書送人，這些照片全都撕掉。

只有一張她的單人婚紗照消失了，回想很久，才察覺到可能是被雷火拿走。

她沒找他問，也沒向他要，這件事懸而未決。

之所以回想起這件事，是她當時拍婚紗照不太愉快，婚紗照特別貴，談價錢的時候她已心有退意，另外兩個小姐妹很熱情，加上算是她發起的，就沒好意思退出。

拍前選衣服，婚紗抹胸有點黃，被人穿過，不是很乾淨。

拍時，攝影師提醒她「想像你在跟最愛的人結婚」，鄔云云想像不出來，總覺得婚紗也不過如此嘛，不過是外人望著好看而已，真穿上走路都很麻煩。

兩個小姐妹對婚紗照很開心，唯獨鄔云云沒有。

照片裡，她僅僅是微笑。

鄔云云走到窗臺，望小區樓下，傍晚火燒雲，美得像幅畫，難得安靜祥和。她在樓底下掃過一眼，察覺到熟悉的面容。

有人拄著短杖，抬起頭，望著她的方向。

奇怪的是，鄔云云並沒有怔楞，或者心潮起伏，她只是迎視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