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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祈尤!祈尤!……」
陸懺眼前都在發花,那些徑流怨尤神胸膛淌出的血都像是凝成一把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凌遲他的眼眸。
……怎麼會這麼痛啊。
「祈尤——」
他的每一聲呼喚都像是在求救。
可他要向誰求救呢?
向怨尤神嗎?可正在傷害祈尤的人不就是怨尤神自己嗎?
「祈尤、祈尤……」聲音徹底走音變調。
粗糲難聽得彷彿枝椏上的烏鴉叫喊。
原來痛到極致的時候,能說出口的只有另一個人的名字。
怨尤神的手指像錐子一樣在血肉裡輾轉,直到握住了什麼東西一把抽離出來。
飛濺而出的鮮血不要錢一樣淌了滿地,他依舊那副表情,眉頭都不皺一下。
而陸懺如遭雷擊,他茫然地站在祈尤身前,看著他胸口殷紅的血洞,如同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明知往事不可更改,但依舊傻子似的向那道傷口顫抖著伸出手,愈是接近,愈是不忍。
他想起自己曾經問這道傷疤如何得來。
祈尤站在水霧朦朧後,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纖長眼睫如翩然欲飛的蝶。
他聲音喑啞,嘗起來尚且有些旖旎的意味,悠悠說:
「遭了天譴。」
遭了天譴……
遭了天譴——
陸懺第一次衍生出怨恨的滋味。
恨沈玄、恨夫蜀先生、恨怨尤神、恨他自己,也恨沈鶴歸。
恨這個偽君子選擇了天下蒼生。
恨他的爛攤子需要怨尤神去收拾。
陸懺渾渾噩噩間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他在回憶的洪流中處處覺得怪異。
他對沈鶴歸存在尊敬、認同、吃味,卻唯獨沒有共情。
他對他所謂的「前世」沒有共情。
……這正常嗎?
怨尤神手握那根沾著血、發著光的神骨,面向那座衣冠冢,穿過陸懺的身影,就像是看向那個名為『沈鶴歸』的人一樣,冷笑著說:「你慣出來的人間,要我去救,真是不識好歹!」
話音剛落,他將神骨重重打入七尺之下!
霎那間,九天巨雷驟然轟鳴,似要將人間劈做焦土!
雷光霹靂,映得他慘白的面色更如艷鬼。
陸懺怔怔地看著他,問他也像是在問自己:
「痛不痛?」
剜心取骨……痛不痛?
怨尤神的目光逐漸渙散,他身形搖晃,也許是聽見雷聲轟鳴,又或許是他傷口疼痛,他難耐地皺緊眉頭,整個人倒了下去。
陸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他。
但過客終究是過客,他不過一團虛影,眼睜睜看著他的神明、他的公主摔在塵泥裡。
他再難以負荷,雙膝一彎,重重跪在怨尤神身前。
他聽見九天之上有隆隆雷聲與天道宣判,但他的心跳聲太嘈雜了,雜亂無章,吵得人頭疼。
他大腦一片空白,許久才撿出其中隻言片語。
陸懺幾乎是強行把字句拼湊到一起,好半天才依稀見得其中含義。
怨尤神身為神明,視天道條規於無物,……而今神力潰散,沉睡千年不可入夢,目之所及皆為虛無,直至甦醒之時。
「……」這算什麼意思?
這算……什麼意思?
千年以來怨尤神都不是在沉睡,而是面對一間空蕩蕩的屋子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他不是在沉睡,他是在坐牢。
陸懺的神情茫然又無措,忽然他彎下腰,噴出一口汙黑的血。
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