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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紅絲為引,融骨血,淬魂之,汝中有吾,吾中有汝,縛命之。」
沈鶴歸當年為什麼要給他這麼一條紅線呢,是怕自己為非作歹、禍亂天下嗎?
祈尤沉睡的時間太長了,他已經想不起大祭司將這條紅線贈予自己時是什麼樣的神態,什麼樣的語氣。
他只記得,這條紅線像是兩個人之間的一條樞紐,一句暗號。
閒來無事時,大祭司會坐在他的床前,教他怎麼將花繩翻得利落又漂亮。
厭倦功課時,大祭司會無可奈何嘆息著解開這一條紅繩,兜兜轉轉繞在玉雕似的手指上,與他幼稚地戰個痛快。
就連他殉身紅塵之前,他也是溫和地笑著說:
【十一,等我回來,我接著教你。】
祈尤盯著戒指似的紅痕有些出神。
後來他沒有等到翻花繩的新玩法,也沒有等到教他的人。
他像是報復一樣,將這根柔軟的紅線化作森森利器,三步殺一人,五步索其魂。
……這一定不是沈鶴歸想看見的結果。
祈尤放下手去不再看這一場蘭因絮果,反而記起現世以來明裡暗裡的腥風血雨。
以銅幣為始。
百姓以紅線系發,以鈴音傳恨,在魂請廟中向他訴求。
其中媒介正是銅幣。
肅佑宗為了請神沿著銅幣方孔四角往裡斜著刻出四條縫隙,需在祭臺浸上足足三年的新鮮人血方才造成特殊的「請神銅幣」。
但這種銅幣在千年前的肅佑之變後已經被朝廷統一銷毀。
世上現存的銅幣寥寥無幾,九局所說的「新活兒」是別有用心的人東施效顰另造的。
——這批人就是噤派。
按照金魚精杜答與鮫人所說,他們的主子正是今天得以一見的顧不鳴,那顧不鳴是噤派首領的可能性可以說是非常大了。
……顧不鳴想要靠怨氣做什麼呢?
他另造怨尤神又想要做什麼呢……
單看「怨尤神手辦」身上的怨氣而言,已經超脫了妖物的範圍內,倘若顧不鳴真的想要登峰造極,唯有以神造神。
祈尤驀然想起在羅姍家時聽過的新聞。
沈沽山塌方。
祈尤沉吟半晌,伸長手臂撈過手機,從為數不多的微信聯絡人中找到掛著的花好月圓頭像戳了進去。
他才按住語音鍵,驀地身形一頓,往廚房瞥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處是擺在案板上的食材,鍋中徐徐升起的霧氣以及陸懺忙上忙下的身影。
祈尤神情微妙,再垂下視線時,伸長了拇指打字。
他另一手撈過吃了一半的梨子咬得直流汁水。
唉我真是為家付出的居家好男人。
他對著花好月圓頭像單刀直入一句話:
【顧不鳴是夫蜀養的鳥。】
【青鸞。】
他眼巴巴看著對面「對方正在輸入」像是在跳繩,突突突閃了好幾次,半天只憋出一個字:
【啊】
祈尤:「……」
您是歸西了嗎?
「小公主,我放在這的梨你看見沒有?少了一隻。」
您可真他媽小肚雞腸,一隻你都能看出來。
祈尤翹著腳,面不改色握著梨說:「我吃——」
「我還沒洗呢——你剛剛說什麼?你什麼?」
祈尤:「……」
他面無表情把梨扔進垃圾桶裡,「我艹。」
陸懺:「……」
他好氣又好笑,「你到底看見了沒有。」
「不知道。沒看見。滾。」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