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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炎微微斂眸。
恰逢此時,副將拎了鴿子入內。
柏炎看了看他,又皺眉看了看他手中的鴿子。
副將怕惹惱了他,趕緊上前,將鴿子放在他跟前道,「密函綁得方式有些死,末將想,應是想讓侯爺親手拆的意思,末將沒動。」
柏炎的目光都盯在鴿子上。
柏子澗前兩封送來的信箋看得他心中煩躁不已,想到蘇錦會認錯人,還會將他早前的事稀里糊塗扣在二哥頭上,他心中說不出的醋意和窩火,但他眼下不能離開越州。
剛才曲同忠又來這麼一出麼蛾子,有人正好借刀殺人,他正在怒意上頭。
副將抱著鴿子,眼見他從鴿子腿上取下那張紙箋。
紙箋開啟,先前那張黑雲壓城城欲摧的臉竟僵住,而後竟緩緩恢復到了早前的平和。
副將詫異,又不敢出聲。
片刻過後,只見有人眼中不僅恢復了早前的平和,眸間的笑意更能溫柔得擠出一絲暖意來。
副將想,寫這紙條的人,有著化解侯爺一身戾氣的本事才是。
柏炎的目光盯在紙條上,久久不能移目。
——我想你了。
他認得她的字跡,一手漂亮雋永的簪花小楷。
字如其人。
一瞬間,早前的怒意也好,煩躁也好,窩火也罷,似是就在這短短的四個字中消融殆盡了,取而代之,是她婀娜的身影,眉間的笑意,還有她在他耳旁說話的聲音。
他好似看到她伏案落筆的模樣,還有寫下這三個字後,嘴角微微揚起……
他亦嘴角微微揚起……
雲山府邸,又一整日的忙碌情形,帳房和小廝在倉庫中進進出出,算盤聲陣陣,亦有帳冊記錄與翻頁的聲音,黃昏時候,綢緞布匹倉庫和米糧倉庫業已核對完畢。
早前那厚厚半人高的大摞殘缺的帳冊就這般同倉庫一道清理妥當了。
豐巳呈一面翻著帳冊,一面唏噓,「夫人,侯爺怎麼不早些接夫人來府中……」
白巧掩袖笑笑。
豐巳呈嘆道,「奴家就覺得,有夫人的家中都不一樣了。」
蘇錦眸間微滯,卻伸手夠了夠另外的帳冊,輕聲道,「這些只是府邸中倉庫實物的帳冊,另有地契和田契的一大摞,巳呈,明日可有時間帶我去城中看看?」
豐巳呈點頭,「自然有,可是夫人,都一連忙了好幾日了,不歇一日?」
他是怕她操勞。
蘇錦笑笑,「來了雲山郡許久,似是都未去城中看過。」
豐巳呈恍然大悟,「險些忘了,奴家明日便帶夫人去城中隨意走走。」
蘇錦莞爾。
「夫人。」柏子澗來了苑中。
蘇錦一眼瞥到他手中的紙條,蘇錦笑笑,自他手中接過,獨自尋了苑中安靜處的躺椅歇下,嘴角掛著笑意。
紙箋緩緩展開,他的字映入眼簾。
——小阿錦。
她莫名一笑,聊聊幾字,許是隻有她與他之間才能看得懂的隻字片語。
……
越州,再收到紙箋已是七八日之後。
——豐巳呈帶我逛了城中,嘗了雲山郡的棠梨和八寶鴨,吃糖醋魚的時候卡了魚刺,亦無礙,卻想近來都不想吃魚了。
他輕笑出聲,她筆下的文字栩栩如生。
他亦想同她一道吃糖醋魚……
……
玉山府邸,已是六月光景。
「夫人,侯爺的信。」柏子澗親自送至苑中。
黃昏過後,整個府邸華燈初上。
她倚在苑中暖亭一角看信,屋簷下的燈火若流光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