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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呀——”尾音拖得很長,狄雪陽很是失望。
看著狄雪陽那沮喪的臉龐,她揉揉小女孩的頭髮,輕輕嘆息一聲。
“念首詩給你聽,好不好?”
“好。”狄雪陽睜著盈亮的星眸,朝她眨也不眨地看來。
她想了一下,才緩緩念出來:
“中庭雜樹多,偏為梅諮嗟。問君何獨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實,搖盪春風媚春日。念爾零落逐寒風,徒有霜華無霜質。”
“那是什麼意思?”
她像說故事般的解釋了一會兒,原以為會很無聊,結果狄雪陽聽得很起勁。她有些尷尬,差點說不完全。
“我也知道關於梅的詞兒哦!”
“真的?”
“嗯!有一回聽見如霞姑姑在寫一闕詞兒,我也會寫哦!喏!寫給你瞧瞧!”
沒等她說什麼,小女孩早興致勃勃跳下床,在桌上攤開紙來,醮了墨提筆便寫:
玉樓深鎖多情種,清夜幽幽誰共?
羞見枕衾鴛鳳,悶則和衣擁。
無端畫角巖城動,驚破一番醒夢。
窗外,月華霜重,聽徹梅花弄。
這種閨怨詩……曲珞江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地望著她。唉!這小女孩還真是人小鬼大!
“好了!小小姐該睡了,珞江在這兒陪著,什麼事都不怕。”
“我知道,珞江會保護過我。”
她抿嘴一笑。“睡吧!”
狄雪陽捉著她的衣襬,滿足地點點頭。
“那首詩……很好。”
她渾身一僵,快步移至中庭。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奴婢習慣了。”她有些難堪地轉過身。隔著兩步距離,狄無謙靠在牆邊,黑黝黝的眼眸在燈光下瞅著她。
他的眼眸帶著血絲,空氣散著淡淡酒香。他還能站得直直的,說話沒有語無倫次,這是否表示……他還沒有醉?
“像我們這樣習慣孤獨的人,在別人眼裡,無論碰上什麼了不得的傷心快樂,好像都扯不上邊,是不是?”他幽幽地說。
像我們這種……曲珞江錯愕地看著他。她想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偏偏在心裡喃喃重複再重複的就只有那句話——
像我們這樣……
她竟然被他歸成同一類的人!曲珞江被當頭打得狼狽不已,隨即她咬著牙,忿怒令她繃緊了身上的每塊肌肉。
不!他說錯了!也許她寂寞、她孤獨,但她絕不可悲。她有追求的目標、有人生的信念,值該死的他,為什麼要在她面前坦承自己孤寂?那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為何她會受不了?可惡!他真的很可惡!
狄無謙把她瞬間的忿怒無依居高臨下地看得清清楚楚。那長久以來的荒涼和日積月累的情愫,突然沒命地在他的心裡奮力沖刷著,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巨流,飢渴、迫切地想吞蝕掉一些東西。
那不再是朱清黎能給予的陽光,曾經他以為是那樣的。可是,站在珞江面前,他什麼都不確定,唯一驅策著他的意志,是他不能放走她!
難堪的情緒包圍住曲珞江整個人。她對狄無謙冷淡地抿抿嘴,轉身快步離開。
她是來拿七採石的,不是來當這個男人的笑柄的,曲珞江惱怒地想著。但事實偏偏不是這樣,自她受傷那日起,就沒停過一次在他面前丟失尊嚴。
沒等她移開第二步,狄無謙環住她的腰,然後慢慢收緊。
沒有什麼該不該,亦不怕她可能會怨他輕浮,狄無謙心裡明白,這種僵局橫在彼此之間太久了。
“堡主請自重。”她開口,聲音卻在慣性的漠然裡帶著一絲輕顫。
“你的確像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