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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他們怎麼說,」顧輕舟靜睨著桌上冒熱氣的桶面,見白色的塑膠叉子一點點下降掉到湯裡,也沒有伸手去撈的意思:「老頭子一大把年紀還喜歡玩風流,跟小嫩模出雙入對的尋開心,他不住院,誰住院?」
顧輕舟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沒什麼感覺,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連容貌都記不清了,唯一的記憶就是對方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女人身上打轉。
顧母不知道為什麼,許久都沒說話,指尖氣得直抖,卻無力反駁他什麼,她從沙發上起身,在豪華冰冷的客廳來回踱步:「他前天又動了一次手術,醫生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估計熬不了多久了,就當媽求你,回來一趟,我知道你不想爭那些,但你不要,最後也只是白白便宜顧庭他們,老爺子中途醒了幾次,都沒看見你的人影,他嘴上雖然沒說,但心裡肯定是不高興的,到時候分遺產,不是明擺著吃虧嗎?」
她如此循循善誘,為的卻只是算計那些錢,顧輕舟面無表情,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側臉,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初那種捱了巴掌的痛麻感,四肢百骸都是涼意:「……到時候再說。」
顧輕舟撐著從地上起身:「真到了那天,不用你說,我也會回去一趟的。」
他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剛才泡好的方便麵已然溫度冷卻,不能再吃了,顧輕舟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乾淨,然後把面扔進了垃圾桶,做完這一切,他環顧四周,站在原地半晌都沒動,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又或者有什麼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
江絮家親戚不多,但架不住鄰居愛串門,四五個人擠在客廳裡說說笑笑,磕了滿地瓜子殼,有愛拉紅線的一個勁鼓鬧著要給他介紹媳婦,說這麼俊的小夥子還單著也太可惜了。
江母雖然也記掛著江絮的終身大事,但想著他肯定不樂意也沒耐心去相什麼親,直接幫著回絕了:「他自己心裡有主意,咱們就別替他操那個心了,緣分到了自然也就到了,再說現在正忙著工作,房子也沒買,人家姑娘嫁過來,總不能跟著喝西北風吧。」
江絮看見家裡被人踩的亂糟糟,怪鬧心的,又不好說什麼,幫著江母泡茶遞水後,就找藉口躲了出去,然後在樓底下轉悠,一堆小孩在附近放呲花,炸的噼裡啪啦響。
江絮今天上午去大宏的修車店幫忙,下午又幫著江母招待親戚,現在才得空喘口氣,他在路邊的公共椅上找了個位置坐著,不甚在意天空飄落的毛毛雪,帶上耳機給顧輕舟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秒,很快就被接通,那頭依舊安靜得聽不見半點雜聲,沒有絲毫過年的氣氛,江絮心想這二傻子不會就打算自己一個人過年吧,不由得問道:「你還在海城?」
顧輕舟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轉移話題:「你忙完了?」
江絮道:「明天可是大年夜,我還以為你回a市了呢。」
畢竟顧輕舟又不是孤兒,除非工作沒有假期,正常人誰過年不回家的。
顧輕舟這麼多年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過的,對過年與否並不在意,就是有點想江絮,他仰躺在沙發上,用手背覆著眼皮,擋住頭頂明晃晃的燈光,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對方,他其實從來都沒有什麼親人,半晌後,笑著道:「……其實海城也挺熱鬧的。」
路邊的小孩正在放炸鞭,有一截不甚滾到了江絮腳邊,引線已經燃了一半,他看也不看的一腳踩滅,然後踢向遠處,換了個姿勢坐著:「拉倒吧,你以為我沒在海城過過年呢,到處空蕩蕩的,小偷都不出來了。」
雪花悠悠落下,在他肩上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又被隨手撣去。
顧輕舟聞言無聲摳了摳沙發:「你非得跟我對著幹是不是?」
江絮聽著他的語氣,樂了:「你還委屈上了,要不來我家過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