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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眠本來覺得只是小孩兒欺負人,後來發現這幫天天跑出去玩的小文盲是要有打死她的心!她連牙都用上,摳了一個男孩兒的眼,咬的自己晃動的乳牙都磕掉了——
卻被幾雙手擰的胳膊脫了臼,身上青青紫紫,呼吸都喘不上來。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被猛踢兩腳都可能內臟破裂而死,她心裡有數,瞧著實在打不過,便低頭護著腦袋肚子,大聲喊著呼救。
江水眠萬沒想到自己沒有被一碗藥毒啞,沒有被賣、遇見槍戰還能活下來,卻要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一群結實白胖、滿臉蠢相、七歲之前都在甩著丁丁上街的小混蛋打死了。
那一日,好巧不巧,恰逢陳班主帶著戲班子從上海回來,一群人坐著驢車馬車,從大橋邊過去的時候,陳班主只遠遠看見孩子打架,喊了一聲叫他們住手。
他是個信佛的慈悲性子,又愛管閒事,那幫小混蛋不停手,他就讓人停了車大聲訓了幾句。
那些男孩兒大字不識混帳撒潑卻被家裡捧成神仙,聽見陳班主訓他們,抬頭就管陳班主叫「兔爺」「象姑」,說他一把年紀跑到上海去賣屁股。這話說的太髒太難聽,讓人想不到是從幾個小孩兒嘴裡出來的。車上不少十六七歲正脾氣暴躁的男孩子,氣得怒髮衝冠,抄著唱戲的大刀就衝過來要揍那些男孩兒。
小混蛋們欺軟怕硬,一鬨而散,陳班主才瞧見地上躺著臉色發青,出氣都少的江水眠。
他嚇得連忙把江水眠抱起來,陳青亭急的直叫她,江水眠睜眼的力道都沒有了,嚇得陳青亭拽著她的手嗷嗷哭號。陳班主不敢耽誤,空出一輛驢車來,抱著江水眠,一路喚著她名字去了城內最大的博習醫院。
宋良閣並不是每天都有課,因為學校到家裡不遠,江水眠又人小鬼大,他對她放心,並沒去接她。戲班的人過來敲門說江水眠讓人打個半死不活的時候,他嚇得一時竟兩腿僵直,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幸好送的是博習醫院。這家醫院可是在三四十年前清朝第一個引進x線的高階醫院,江水眠被打的一時間昏迷,卻也被救了回來。
陳班主天天來看她。江水眠以前總往戲班子跑,是附近孩子裡唯一不嫌戲子的,晚上飯唱留在戲班內和孩子們一起吃,他對江水眠也心裡親近。
宋良閣則趴在博習醫院的病床角上,幾日幾夜沒怎麼閤眼。
她清醒了,就是發燒加外傷還很虛弱,不過已經能下地,住了幾日就接回家裡住了。白婆煮粥熬藥膳,比劃著名手心疼她,江水眠已經好了不少,白婆還是給她端到嘴邊一點點餵。於家的女孩和中學的同學也來瞧她,戲班的男孩兒們也天天往她家裡跑,給她唱戲說故事解悶。
陳青亭好幾次夜裡順著大松樹爬到他們家裡來,偷偷扒著窗子瞧她好不好。
江水眠碰見他,他倒是一雙眼碰見點事兒就淚汪汪,一張嘴卻是變著花樣的噴毒水。抹著眼淚罵了一大堆「把他媽的骨灰摁進炮仗裡炸上天的時候老子要拍手叫好」之類的話,宋良閣一直對此事緘默,只是問了陳班主那些男孩子是誰家的。
陳班主在蘇州住了幾十年,誰家孩子都認得,他知曉宋良閣的意思,嘆了氣,卻還說說了那些孩子的名字。
宋良閣:「孩子欠管教,該打。教唆他們的老東西,是該死。」
陳班主驚道:「可千萬別再鬧出人命來——她還要上學,還要過日子——」
宋良閣沒接話,就問他借了一樣東西:「你之前訓孩子用的藤條還有不?」
那些男孩兒們整天跑出去瘋玩,到了吃飯的點兒也沒回來,等到了半夜,一家子人才著急,連忙去尋。哪裡也找不到,後來不知道是誰到了大橋口去,就看見肥白的七八個男孩光著屁股被掛在書上,身上讓藤條抽的血淋淋的,又用麻繩捆了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