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1/5 頁)
某些他所懼怕的、會磨滅他潛意識裡不願意放棄的那種徜徉天下的自由和恣意的東西。
看見了曾仙,他似乎就隱隱約約明白,自己其實是有點害怕婚姻的。
每個人都出於某種原因,而有不同的情結,這些話,王樹民不敢和賈桂芳說,老一輩的人不一定明白這個道理,賈桂芳會說,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能還每天惦記著那些不靠譜的理想啊什麼的?你不是十幾歲的學生啦,要過日子啦。
偏偏曾仙似乎看他也很順眼,姑娘今年二十四,正是青春年少貌美時,喜歡她的年輕小夥子們據說從□能排到地壇,可她就是一個都看不上,唯獨對王樹民青眼有加——理由是,在這麼一個雄性文化泯滅的時代,這個當過特種兵的人給她一種特爺們兒的感覺,有安全感,看著靠譜。
彼此都知根知底,一般來說,賈桂芳已經開始琢磨著要把人定下來了,可偏偏出了王大栓的事情。
謝一剛好聽說過這個名字——在王大栓意識不清的時候,還不忘拿這個寒磣王樹民,心裡“忽悠”地輕了一下。
可惜多年的職業生涯,早就把謝一的臉皮折磨得喜怒不行於色了。他只是輕輕地笑著點點頭,把曾仙讓進了屋,招呼她坐下,還給她倒了水。王樹民從屋裡出來,看見曾仙,有點不自在:“喲,小曾,你看這不巧的,我這正打算去醫院呢……”
一邊謝一已經在穿外衣了:“別忙了,今天我過去吧,你陪著人家坐會兒,大冷天的,特意來的。”
王樹民抿抿嘴沒吱聲,曾仙卻站起來:“謝大哥,你歇著吧,我跟王大哥去看看我叔,我爸還讓我給他帶個好兒呢。老交情了,本來早就應該去看看。”
謝一笑了笑沒說什麼,人家姑娘都開了口,拒絕總歸不大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剛畢業那會兒從事語言方面的工作時間太長,職業習慣太根深蒂固,對別人的言辭老師特別敏感,曾仙說“我跟王大哥去看看我叔,我爸還讓我給他帶個好兒呢”,一句話裡總共沒有幾個字,她卻說了四個“我”。
“我的”什麼什麼,傳說是代表了潛意識裡的某種過於自我中心的定位,傳說……她這這種語氣,代表了某種歸屬感,就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意思。
曾仙跟著王樹民出門了,謝一把她沒動過的水倒到了水池子裡,雙手撐在水池上,池子上面掛著的鏡子裡映著他那張酷似謝守拙的賞心悅目的臉,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小的時候王樹民追在自己身後一口一個“小白臉”“假丫頭”的樣子。他一直覺得自己確實是不夠男人的——哪個正常的男人有點雞毛蒜皮的就前思後想這麼長時間呢?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對別人有意無意的幾句話咬文嚼字刨根問底地琢磨別人的意圖呢?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喜歡一個同性呢?
蔣泠溪老笑話他老古董,那丫頭大三的時候去美國交流了半年,給他傳回不少同性戀遊行集會的照片,大喇喇的檔名就叫:二十一世紀了,讓性別去死。
西方的基督、中東的伊斯蘭教,都認為同性戀是罪,我們中國人信教的不多,沒有這些個教義約束,可我們有千年的聖人言,有埋在骨子裡的天理倫常的觀點。我們是最變通的民族,卻也是最固執的民族。
數次人大會上有人提案同性戀婚姻合法,可是沒人注意這個——咱們還有西部千里萬里區域,那的人民生活在好像二三十年前的落後的環境裡,還有十來歲出來打工的小童工,有無數在城市邊緣的遊離者,有基本生活難以保證的,有那麼多苦難,那麼多的問題——誰還有功夫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呢?
從那天開始,曾仙出現在王家的頻率瞬間高了很多。賈桂芳提起這閨女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某種飽含期冀的暗示看著王樹民,擔驚受怕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