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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下再無著落,掉進去的瞬間,其實覺得河裡比外面要暖和一些呢,只是河水很快就跟外面一個溫度了,冰水浸透我的棉衣,刺激著我的面板,像是密密麻麻的銀針扎進去又拔/出來,反反覆覆,永無休止。
即便這樣冷,但我腦子還是清醒的,把浸了水越來越沉的棉衣解下來,以免被它帶入河底而溺亡。穿著單薄的裙子遊動,是啊,我是會游水的,這還是少年時,姜初照教我的,我本想游到對岸去,可實在是體力不支,最後只能順著河流往下游。
可憐我還非常倒黴地來著月事,下/腹湧出的溫熱不斷撞入這刺骨的冰涼,冰涼亦如這般,刺激著下/腹。最後兩種液體變成了一個溫度,腹內像是有刀子,貼著血肉,一刀一刀地刮著,簡直不給我留半分活路。
眼裡有水澤湧出來,這是天寒地凍裡,唯一的幾滴溫熱。
我也曉得自己很難活下去,但還是發了瘋一樣地垂死掙扎著,最後越來越疲憊,撈過一塊浮冰抱在懷裡,好讓自己保留一些氣力。
留一些氣力,或許還能見一見我的父親兄嫂,見一見我的阿照,甚至是祖宗的牌位,亦或是後院的小狗。
唯獨沒有想見姜域。
可偏偏是他出現了。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雪夜,沿著河岸順著大河追行,那時的我已被凍得發蒙,脖子都轉不動了,聽到這聲音還以為那歹人賊心不死又攆上來了呢。
好在是他勒馬時大聲喊了一句「阿厭」,把我從絕望慘境中喚醒。
他毫無猶疑地跳了下來,游到我身邊,把我從浮冰上撈進懷裡。河水宣告明這樣大,可我依舊聽到了他顫抖的喘息聲,以及那句:「再忍忍,哥哥來了,不會讓你有事。」
十五歲那年,我曾見過一個哥哥,他站在馬車前,白袍墨發,纖塵不染。
他是阿照的皇叔,我遲疑過,該不該喚他哥哥。可這哥哥卻大大方方的,還當著我的面,誇我漂亮呢。
只是造化弄人,不過一年多,他就成了我的表妹夫。但輩分又很亂,今日京城內遇見,他還拿我當小孩子,說我若是嫁給阿照的話,他就是我的長輩呢。
這是他唯一一次對我自稱「哥哥」。
很及時,又很遲。
但好在是因為他來了,我得救了。這麼一想,我仍舊是幸運的。
姜域把我帶到了那個客棧,左手抱我,右手拿劍,劍尖借著巧勁兒,輕輕鬆鬆地把那人的眼睛劃瞎了,緊接著挑斷了手筋,腳筋。
因為抱我回來的路上,他問我為何要跳河,我說我是逼不得已的,不然就要被這王八蛋給侮/辱,還要被他綁回去做他夫人。
姜域抱著我的手抖了好幾下,最後又把我按進他的懷裡,用把他溫暖的毛氅把我整個裹住,連邊邊角角的縫隙也都遮住,不讓風吹到我半分:「所以,他看過你是嗎,還碰過你?」
我委屈點頭:「嗯。但我超級勇敢,我把簪子刺進他脖頸的肉裡了。」
被弄成殘廢的歹人痛苦不堪,嗷嗷叫喚,我一邊打寒顫一邊忍不住想看,姜域收起劍,雙手抱住我好讓我好受一些。
他邊往樓上走,邊對那人說:「不交代幕後指使就算了,本王也不太想聽。這條樓梯有二十一階,你看不到就聽著,到最後一階的時候,你就得死。」
歹人悽厲地吼出聲,像是地獄裡在經歷酷刑的孽障:「我死都不會說!你們姜家的人,從來不在意別人的好過,你們都該死!何不直接殺了我,為何還要讓我等著!」
我被這樣的姜域嚇了一跳,小聲問他:「對啊,為何要讓他等著,直接殺死他不好嗎?」
姜域的聲音有點喑啞,可還是回答我了:「因為今夜,我遊近你的時候,你在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