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第1/2 頁)
「謝太尉馬革裹屍,景天子步行相迎!看報!看報!」
「來一份!」
「來一份!」
長安報首頁便是一副天子扶棺圖。長一尺半,寬一尺的硬白紙上。皇帝陛下手扶謝太尉的棺材,面容悲切,欲哭無淚欲言又止。冠冕匆忙間都沒有穿戴好,風吹起外袍可見裡面衣領歪著。衣擺下的赤舄竟然穿反。
天子身側後是尊公主,公主殿下著墨不多,只聊聊數筆勾勒公主殿下秀麗容顏上滿是莊肅。衣著也不清晰,只看出衣袖在夜風中揚起,公主殿下修身玉立。
棺槨一側站著一名女子,手捧謝太尉靈牌,身著孝衣。被風吹起的衣擺下面,可以看出戰甲的一角。戰袍甲片上甚至可以看出刀斧砍下的痕跡。她站在風中,就像一把筆直的槍。一身孝衣,也不損她的英武之氣。
天子和公主身後是面目不清的侍從,在後時巍峨高聳的朱雀門。謝伯朗的棺槨後面是寥寥幾個只有背影的將士。長風吹過,紙錢漫天。一片蒼茫淒冷。
「帝與太尉表為君臣,實為知己帝待太尉君恩似海,太尉事君忠心如山帝扶棺泣不成聲」景厚嘉翻著長安報一邊看一邊笑,這小報替自己歌功頌德,弄的他都覺得自己和謝伯朗兩人真的是君明臣賢。
他心中開懷不已,合上報由然興奮,提筆寫了幾句悼詞,交給鄭公公著令中書舍人依此潤色碑文。想著謝伯朗在底下估計都不得安寧,對著鄭公公又道:「朕哀慟不已,罷朝三日。禁中設祭,公卿以下皆縞素。」
景秀昨夜與皇帝一同出宮接棺,待安置好。又陸續有大臣連夜入宮,景厚嘉留她在甘露殿共同商議。還未等到天亮,宮人送來朝服。景秀隨著皇帝一起至太極殿常朝。朝堂上沉寂許久後格外熱鬧,皇帝一夜疲憊,實在不願聽他們吵鬧,著令禮官評議謝伯朗生平事跡,擬具上諡名號請旨定奪。
景秀洗漱完,坐的鳳閣寢殿床榻上。看著長安報上的自己,恍惚間有些好笑,又有些心安。數日勞心,到不覺得疲憊,拿著報紙細細看了一遍,瞧到微妙處,不由淺笑。笑完心中鬆懈,才覺睏倦,掀起錦被臥下。
一夜之間,數千份報紙。這份錦上添花,也只有張月鹿了。恩,想必也是一夜未眠。景秀闔著眼想。
張月鹿何止一夜未眠,此刻她還坐在案前提筆急書。
這一期的長安報供不應求,許多人堵在報社門口求購。張月鹿把手一揮,發行特刊,後面的馬球決賽、廣告之類都不鐫寫了。報社中能幹活的人一起只做三樣事情。印刷長安報名和天子扶棺圖、鐫寫悼詞、烘乾售出。
聽聞許多人把這起報紙買回去供起來,張月鹿十分開心。這一夜疲憊,看似歌功頌德,實際卻是爭取人心與時機。
皇帝如何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翻臉不認人。少不得對謝家封賞恩賜,趁機籠絡人心。畢竟謝伯朗已經死了,只剩下孤兒寡母。扳倒謝家有的是時機,何必急於一時。時人重名,天子也同樣。
天子扶棺圖看似著重的是皇帝陛下對臣子的深情,卻另有玄機。皇帝身側不是宰相不是皇后,而是尊公主。皇帝待公主眷寵,天下皆知。公主於天子身側,如儲君一般。百姓見公主殿下儀容清貴,姿華貌美,年少而不怒自威,無不嚮往之。
謝良玉雖上有兄長下有幼弟,各自才德。但天下人見這天子扶棺圖上,少女手捧靈牌,誰人不知她是謝伯朗後繼之人。孝衣之下鐵甲寒光,只露一個側臉,便看窺少年女將軍英姿勃發。
何況還有長安報後續報導,謝家女兒生於富貴卻心懷蒼生,少小勵志,長槍鐵馬守衛邊疆,以巾幗之身報君王之恩。
張月鹿打了個哈欠,灌一口濃茶,又給謝良玉添了「行軍治兵,號令嚴明。衝鋒陷陣,無往不利。又好兵書,每有奇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