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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瞎弄。」張靈蘊呵斥道,取出一個玉盒,開啟裡面分了幾格,都是髮絲。用鑷子取了一根髮絲,又拿了剪刀,修剪後將髮絲一端沾了白膠,放在炭爐上一烘,小心的粘在上唇左側。
張月鹿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從前見她出門都老氣些。探頭去看那玉盒,裡面髮絲按照粗細放著,分了五種。梳妝檯上各種工具,碼的整整齊齊,瞧起來就十分繁瑣。
張月鹿盯著看了一會,見阿爹一邊鬍鬚都沒有粘好。打了個哈欠,聽見語姨在門外就跑去開門,取了託盤在娘親旁邊坐下,喝著粥嘟囔道:「怪不得阿爹回回都是午後出門,我當她散漫慣了起不來。」
「可不就是散漫貫了,要是早些起來,也是來得及的。」趙青君笑著和女兒一起當著她的面說壞話,張靈蘊也只能瞪瞪眼。若不是為了這小兔崽子,她才不願做著麻煩事,窩在夫人身邊煮茶揩油多好。
用了午膳,張靈蘊和張月鹿『父女』二人收拾妥當出門。
時人言書法,京中三大家,韓王飛白、盧公撥鐙、張君風流。韓王善飛白體,龍首雀尾。盧公長於筆力,千鈞之力透紙而出,舉重若輕如撥鐙。張君字與人同,灑脫放逸,謂之風流。
盧公名為盧佑,字天成,出自範陽盧氏。
望出範陽,北州冠族。簪纓世家,一門三俊。範陽盧家到這代,可謂鼎盛。盧佑身居吏部尚書,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六部尚書之中最是權重,直逼尚書令。
其弟盧護,任職國子監祭酒。國子監祭酒,掌監學之政,國子、太學、武學、律學、小學的政令,以及課試、升黜、教導之事。為天下學子生員之師長。常兼領太子太傅,為皇太子講經。
盧佑長子盧望,祥泰一年一甲狀元進士及第,累官都官員外郎、史館修撰、中書舍人等職。如今出任在振威軍中,為謝太尉此次北征的行軍司馬。行軍司馬職為監軍,乃天子耳目。
張靈蘊戴著白玉蓮花冠,著牙白皺絲廣袖直裾,腳下羅襪木屐。勾花暗紋緞掐邊腰封間一側掛摺扇袋,一側系環佩玉組。下車時環佩叮噹,引人注目。
盧府的門衛一見,果然如管事所言,不同尋常人。一人入府通報,其餘數人迎上來,齊聲道:「張君臨門,請稍後。」春闈剛剛結束,盧府外許多排隊遞貼求見恩師的學子,年輕的、外地的不認識。有京中弟子一語道破。又有個來求見盧尚書的國史館修撰,將當年長安之圍拿出來賣弄。
張靈蘊下車見太陽耀眼,皺眉不悅。月鹿連忙撐起傘,她個頭比張靈蘊矮些,舉著十分累。今日出門未帶隨從,趕車小崽哥木愣愣的握著馬鞭站在一旁。還好不過片刻,接見大門奔出來一位矮胖子。
矮胖子穿一身葛青士服,肚子如同懷胎七月,跑過來氣喘吁吁,正衣冠作揖:「數年不見,我輩老矣,玉面方相風采依舊。駕臨寒舍,真蓬蓽生輝。請進請進。」
張靈蘊袖手回禮,淺笑如春風拂面:「十二郎何必拘禮,城牆頭上刀光劍影怎不見你講究。」
盧十二郎哈哈大笑:「是我落俗,主迎客進,卻教張君在門口候著 ,當罰當罰。」
張月鹿跟著後面,心裡納悶。阿爹路上說了半天,這盧十二郎瞧著年紀,不可能是盧佑或者是盧護啊。盧望更不可能,他這會在幽州,何況這身板也不是去軍中的料。
盧十二郎當然不是三俊之一,他是盧公幼子,進士出身。長兄珠玉在前,他未免就顯得尋常許多。做了幾年太常博士,如今在叔叔手下做從六品國子監丞。
盧十二郎收到張靈蘊的拜帖,早早準備妥當,備了好茶,前日叫僕人取山泉今早送到。又取平日捨不得的伽楠,研磨添配在博山爐中打了個蓮花香篆。
張靈蘊一進竹室,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