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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說什麼話,能幫上郎君我心裡開心。這一個月郎君也累著了。早些回去歇著吧,這風雨大。」
武十七郎點點頭,這一個多月,主僕兩人輪流守夜,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剩下的就看月鹿那張紙條了。他不知道月鹿的話是不是確鑿無疑,但他不會浪費任何一個機會!
話說武朗出了家門,前來通報的屬下已經等候著。他一登上馬,抽了鞭子,直往皇宮方向飛馳而去。
他身居天子親衛中郎將,尋常自然是不用值夜守衛宮廷。這些年,半夜被皇帝宣召也不是沒有,但這次卻讓他心煩意燥。暖被美人柔軟無骨,外頭風雨交加打在臉上啪啪的疼。
武朗摸了一把雨水,猛的一抽鞭子。將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壓下,沒有陛下自己還在宣州侯府做著小侍衛。哪來今天這些榮華富貴!
暴雨傾盆,武朗一行親衛軍在朱雀大道上疾馳,居然有數騎迎面而來,兩隊人馬擦肩而過。天黑雨大,風燈照過那人似乎穿著鎧甲,武朗心道:大概是金吾衛的人。
雨中的騎士不管不顧在長安街道上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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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鹿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面噼裡啪啦的雨聲,心中略微有些緊張。
今早去為筆墨安葬,回來突逢大雨,道路泥濘難行,等她們回到長安天色已晚。她在聞人府上用了晚膳,卻在自家門外被堵。家門都沒能進,就被帶過來。
不知行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訓練有素的僕從搬來踏腳,撐開油紙傘。她走下馬車,就立刻有人上去給她披上裘皮斗篷。
在夜雨中悄無聲息的走著,直到穿過曲折的走廊,在一扇門前停下。門外兩名穿著宮裝的女婢,見她屈膝一禮,半開一扇門。
張月鹿任由女婢替她脫下斗篷,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景秀正在案前寫字,碑林一事太過匆忙,她又欲親力親為,這一個多月空閒時間多半在書寫中度過。只要不是朝日,她都宿在公主府,免去來回奔波。
一手持筆,一手攬袖,玉肩纖腰,烏髮秀頸。張月鹿不敢打擾,垂下目光安靜在候著一旁。
「聞說京中,韓王飛白、盧公撥鐙、張君風流,小張君且來替我看看。」景秀擱下筆,氣度怡然從容,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阿爹於書法行雲流水,我不得其皮毛。」張月鹿彎腰恭敬答道。
景秀手指在桌沿邊輕輕敲了一下,張月鹿身上突然散發無聲的抗拒,讓她臉色深沉。她知道這種沉默的拒絕,她十三歲旁聽朝政的時候,那些朝臣就是這樣。他們跪著什麼也不說,就像這樣拒絕著。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拒絕她,她也不在是年少時候張揚模樣。祥泰尊公主敏言慎行,仁達靈鑒,多為臣民稱讚。
景秀目光凝視著張月鹿,突然想起,似乎年少時第一次見面這個人也是這樣。是什麼讓自己覺得,這個人是不同,那些溫暖的親近不過是一場錯覺罷了。
長久的寂靜讓張月鹿心生不安,抬眼偷瞧一眼,見公主殿下面色含霜,她連忙撩起下擺跪下。
景秀見狀,頓時覺得興致闌珊,淡淡的開口:「罷了,退下。」
張月鹿一聽,心中石頭落下,又生出幾分不忍。她咬了一下舌尖,不願多想。明日她就要和幼果前往江南。既然心意已決,萬般雜念就該歸於塵土,她以頭點地:「謝殿下,草民告退。」
景秀蜷起手指,目光幽遠,輕聲道:「張月鹿,你獻策有功。孤欠你一個人情,來日有事可到公主府。」
「謝殿下金口之諾。臣明日將往江南,若能再見,殿下賞我一杯酒便好。」張月鹿行禮站起,望向景秀清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