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拔刀!(第1/2 頁)
冰層被融化了大半,露出赤色的岩層來,溝壑縱橫間還流淌著餘火。
許多雪都被蒸發掉,發散成空中的厚厚的雪氣,似有源頭般的升騰湧出,掩住了那尚在燃燒的森林,上億枚樹葉吱吱作響,發出宛若呻吟一般的聲音。
而在更遠處,向下望去,濛濛雪霧間,岸上現出戰船來,不止一艘。
巨大的桅杆,掛著旌旗,迎著寒風烈烈作響。
這些船也是被燒死的船,是往日榮光的殘影。現在它們重現在這個時間,士兵們離開了遊曳的戰場,結束了徘徊數百年的旅程——他們重新踏上了岸。
墮落的生靈死去會化作汙穢,不朽的烈士受汙後依舊是英魂!
“你們”清野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嘴唇輕輕地顫了顫,頓了頓,“你們不必來的。”
風雪爍爍。
他看向了三島濟民,“是你叫來的嗎,可你明明可以安息了。”
清野輕聲道:“不用再痛苦下去了。”
“俺”
這個年老計程車兵身體已然要消散大半了,但他始終不肯離去,這份強大的信念支撐著他的身軀
他咬著牙齒,蒼老的肌膚顯出重重的青筋,
“俺死了,但俺死了也是柱國軍,兄弟們也是柱國軍,俺們是自願的,要跟著大柱國,俺們不能逃。”
就算已經死了,俺們也不會逃,死也不會逃。
他悶聲道,這個樸實無華的船伕,憨實的老兵,說不出什麼高深的大話來,他沒什麼文化,一輩子只認死理,這個理由很簡單,那就是:
大柱國沒有走,柱國軍就不能走。
大柱國要戰,柱國軍就要戰。
不能當逃兵,不然那會給娃娃丟臉。
死後會被人戳脊梁骨。
“柱國冕下。”
熟悉的聲音。
是清野四百年前的副官。
清野還記得他的名字,岸邊白野。
“我們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意義,”
他滿身瘡痍,身上的甲冑已然破損,他正注視著清野雷鳴,注視著他兩鬢的斑白:
“我們在海上迷茫地徘徊了四百年,”
他熱框中含淚,頓了頓,他道:
——“就是為了與您重逢。”
“這場戰爭沒有結束,”
“請您帶領我們繼續廝殺下去吧。”
他的副官拔出了腰間的武士刀,寒光閃爍,凌冽如風,刀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鏽,此時卻大片大片的脫落,現出曾經的光澤來,岸邊將刀立在身前:
“柱國軍的結局,不該是彷徨的消散,猶如一隻只可憐的冤魂,柱國軍只該死在光榮的戰場上!!”
“四百年後,岸邊白野,拔刀!!”
三島濟民也拔出了自己的刀,那柄殘破不堪的獵刀,他學著副官的樣子,舉在身前:“四百年後,三島濟民,拔刀!”
“四百年後,田中森井,拔刀!!”
“四百年後,森安涼太,拔刀!”
身後不斷響起刀劍出鞘的聲音,寒光爍爍,腐朽的戰刀劃破森冷的夜空,錚錚作響,劍鳴聲響做一團,乍起驚雷!
一千三百名戰士,齊齊拔刀!
他們眸中含光,因亢奮而戰慄,真摯而純粹地注視著柱國,彷彿回到了數百年前,聽候著他的命令。
清野垂著頭,他握著手中的蛇切,感受著刀身的顫動,也感受著自己的內心的顫動。
顫動著,顫動著。
蒼老冰冷的身軀,開始流淌滾燙的血了。
終於,他抬起了頭,舉起了蛇切,大雪垂落在他的身上,猶如四百年前的他一樣,猶如年少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