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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海南對我說椰子很好吃,明天就在哈爾濱對我說天氣冷要多穿衣服。我知道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如果她不是金領我會更愛她。
7
星期天。
同任何一個星期天一樣,我和崇明在11點慢吞吞地起床。崇明開啟電腦,而我收拾昨夜散落一地的稿子。
這時候有人敲門,敲得很有節奏很有修養。我一聽就知道不是葉展和洛神。他們總是弄出誇張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釘棺材的聲音。
我開啟門,看見一個我不認識但氣質還算不錯的白領。我說,崇明,找你的。她說,不,我是找你的。她說,我可以進來嗎?我說,當然。
她用手捋了一下頭髮開始自我介紹。我是電臺音樂部的主任,是你的朋友葉展介紹我來找你的。我們需要一篇關於另類音樂的評論,大概兩萬字左右,如果你有興趣,稿酬我們可以按照最優惠的價格算。
她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白領特有的自信和稍許的傲慢。不過既然我有個金領的媽,我就不會怕這種場合,所以我很熟練地和她應對。我看得出她有少許的吃驚,她一定在奇怪為什麼
一個高中生會有如此成人化的語言和商業化的笑容。
消失的天堂時光(4)
我很愉快地接受了那份差使,那畢竟不壞。
送走了那位主任之後,我開始為我新寫的小說打電話找編輯。在經過了兩次退稿之後我知道我要找更年輕一點的編輯,我的小說是寫給年輕人看的,但這年頭,年輕的編輯似乎不多。
這時突然響起了那種釘棺材的聲音。
葉展很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而洛神則像只貓一樣趴在他的腿上。他們總是這麼像連體嬰兒一般粘在一起,我覺得怪異並且可笑。崇明依然在電腦面前打遊戲,但是他不斷地GAMEOVER。
葉展說,崇明我想請你幫我寫一首歌。
崇明沒有回過頭來,很冷淡地說:內容,形式,有什麼要求?
葉展說,我不想用那些東西來約束你的才華,我只想告訴你這首歌對我們樂隊的重要性。歌名叫《找天堂》。
崇明回過頭來,我看到他眼睛裡的黑色潮水異常閃亮。然後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對我笑了,他說看來我們都有差使了。
8
我們忙得快瘋了。
我一張接一張地聽電臺送來的CD,然後不斷地寫字。而崇明則是坐在電腦前面,在黑暗中發呆一小時,然後再啪啪地打上一行字。或者他抱著吉他坐在落日的餘輝裡面,用手指小心地試音。所有的靈感以血液的形式從指間汩汩流出。
我們瘋狂地迷戀文字帶來的溫暖感覺,就如同孔雀迷戀自己的羽毛,飛蛾迷戀灼熱的火焰,水仙迷戀清澈的倒影,流星迷戀剎那間的墜落。我們以文字為生,以文字取暖,假如有天我們沒有了文字,那我們就徹徹底底地死掉了。
錯亂的狀態使我最近常做同一個夢。夢中的湖面是塊寬大明淨的玻璃,我躺在上面,幸福地做著白日夢。突然玻璃融化了,憑我掌握的一丁點可憐的物理知識,我知道玻璃融化的時候會很燙,但我卻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緩緩下沉時無邊無際的恐懼。
當水漫到我嘴邊的時候,我總會掙扎著醒來,然後就會看到崇明在電腦前打字。
洛神和葉展每天都來。我看得出葉展對崇明的作品非常滿意。我一直都相信崇明有天生銳利的音樂天分。
而洛神則負責我們全部的食物。她這幾天沒有化裝,一臉素淨的她看上去像個年輕的大學生,有溫婉動人的美麗。當她做飯的時候,她看上去像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女人,而不是往常那個肥皂泡般精緻而脆弱的黑色天鵝。吃飯的時候崇明和她開輕鬆的玩笑,而她笑得一臉明媚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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