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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又淡淡一笑,還好,當日是他喝了那杯酒。
作者有話要說: 還好不是活力榜……
☆、第二十五章
陸長卿被押送的將領交接給了酆獄的長官霍秀。這是個有些怪異的男人,一半的臉被面具遮住,另一半露在外面的臉卻精緻美麗。
陸長卿傷重未愈,被半拖半架送進了一間五楹大殿中。獄卒將他的雙腳雙膝用鐵鏈鎖在地上,雙手縛在背後。從天花板上懸吊下來兩隻鐵鉤,獄卒按住陸長卿,竟用這一對鐵鉤刺穿了他的琵琶骨。陸長卿咬緊牙,悶哼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這樣的束縛和鉤吊,他便不能完全躺下,也不能完全站起,唯有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跪在地上,忍受雙肩上傳來的劇痛。
這對於陸長卿重傷的身體,無疑又是一種折磨。
霍秀神經質地按著自己半邊臉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長卿。陸長卿抬眼冷冷看過去,霍秀受不住這陰鶩的眼光,受驚般退了半步,細聲道:“你們快把他眼睛蒙上!”
於是獄卒們找出黑布,又匆匆將陸長卿的眼睛蓋了起來。
獄卒們沒有一句交待,處置完便離去,陸長卿動彈不得,視物不能,一個人跪在黑暗之中。
沒人告訴他要這樣跪多久,也不知什麼時候會送飯,連更衣的時間都沒有交待。
這樣的未知,比疼痛更讓人受折磨。
陸長卿不知自己跪了多久,雙腿已經痠軟,他身子剛稍稍放低,琵琶骨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滾燙的液體從傷口處流下來,淌到前胸後背,有些發癢,卻也無法擦拭。
他不明白,鳳岐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若真心救他,就當放他走;這樣的囚禁和折磨,對他來說卻比死還可怕。
路上在囚車裡,紀蕭告訴他,鳳岐替他受了毒酒之刑。
這樣做的鳳岐更令他困惑。鳳岐不肯放他,是顧忌他再次謀反,那麼讓他喝下毒酒,受其牽制,不應該更合鳳岐的心意?這樣不肯殺,又不肯救,卻代他受刑,那個男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落到如今的地步,全然拜鳳岐所賜,陸長卿越痛苦,心中就越恨鳳岐。然而因為他最後的手下留情,陸長卿又在心底留存著一縷惦念。
當痛苦中仇恨要佔上風之時,他便逼迫自己忘記鳳岐的冷言冷語和欺騙,不斷回憶著與那男人相處時溫暖的時候。
他想要恨他,卻又怕自己真的恨他。
渾身的傷口都在叫囂著疼痛,他無法觸控自己,無法看到自己,昏迷中驚醒,陸長卿只覺自己渾身都潰爛流膿,惡臭不堪,然而又立即發現,這不過是另一層夢境。痛苦彷彿永不休止,陸長卿再次逼迫自己回憶鳳岐溫柔的模樣,兩人相處時感到心靈相通的一些瞬間。
然而回憶多了,他卻也發現,過去以為的溫暖回憶,其實也不過是鳳岐的騙局。
男人表面臣服的溫柔態度,其實卻是為了麻痺敵人,伺機金蟬脫殼;留下三隻錦囊,看似是為他獻計,其實都是為了周朝江山;信誓旦旦相邀歸隱的諾言,輕柔呼喚著他兒時的乳名,這些都是為了暫時安撫他,都是為了困住他……
——陸長卿亂臣賊子,罪不容誅,不加以重責,不足以告誡天下!
——我今日的選擇,無愧天下,絕不後悔。
好一個罪不容誅!好一個絕不後悔!鳳岐!鳳岐!你恨絕至極!
我兄長之死,廟堂之毀,我身陷囹圄,生不如死,俱是拜你所賜!
啊!啊!啊!陸長卿野獸般嘶吼。霍秀看著瀕於瘋狂的陸長卿,冷冷地笑了:就是要逼瘋他,就是要把他變成一條瘋狗。靖侯殿下痛恨之人,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想起豐韞,霍秀不由自主又摸上自己臉上的面具,目中露出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