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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級水車落差最高,將近兩丈長的車筒好像直掛在水碼頭上,連環如列的水車葉片從車筒底端撲通撲通拍進水裡,然後趕著水在車筒裡列隊行走上來,至出口一端將水嘩嘩傾進水渠。自然落差越大需要的提水力量越大。
姚三爹勾腰垂頭從水車上下來,坐在地上喘粗氣,“嘿,那年荊江分洪也沒這麼累,還是大雪大凌的天氣。”
和他一道換下來休息的姚後喜站一個馬步,扯起短褲中央呼呼地扇風,“爹,那時吃得飽嗎?我不怕累,就是一怕餓肚,二怕燒襠。”
水車上的駱雨生插嘴道:“怕燒襠就脫掉褲子,夜裡沒人看見。”
肖海濤也慫恿道:“後喜,脫了吧,脫了吧!”
“脫了還節省褲子。”
姚後喜弓著一腿踩在車架上扇褲襠,故意仰頭看月亮,“不行不行,月亮太白。”
“你就好比你麗婆娘那白月亮,怕麼醜啊。”
“那不行,好讓你們佔便宜。要脫都脫。”
肖海濤說:“我又不燒襠。你快些脫,我保證不看。”
駱雨生把手心的汗抹到溼津津的頭髮上,“我是燒頭呢。後喜怕脫了褲子那粗雞雞翹起來會掀翻車架。”
肖仲秋突然大喊一聲:“車水呢!口裡亂談,腳上要用勁!”
兩個這才精神一抖,三人左右搖晃著身子,六條腿交錯蹬放踏板,把水車軲轆蹬得團團轉。車葉帶起旋轉的、高高揚起的水珠水線,月光下燁燁閃亮,宛如巨大的扇狀花朵。
姚後喜拍拍肖海濤汗水淋漓的背脊,“海哥,唱段山歌吧。”
肖海濤說:“喉嚨啞了,這些日子累死了,唱不得,唱不得。”
“啞喉嚨也要唱,又不要你上臺。”
“過年再聽你的戲。來段《斑鳩上樹》吧,我最愛聽。”
“好吧,你不怕牛麗珍咬耳朵,我唱給你聽。”
肖海濤沙啞著嗓子唱開了。
斑鳩上樹把腳移吔,勸哥嫁出腳頭妻。嫁出妻子我包你吶,包你鞋來包你衣,包你一世做夫妻。
情哥聽見姐的言吔,回家就把妻子嫌,一日將妻三輪打,三日將妻九回嫌,退回婆家要禮錢。
擦乾眼淚叫聲哥吔,莫聽別人來刁唆。我的哥吔,自己妻子三成好,朝積線,晚紡紗,蒸茶煮飯當得家。我的哥吔,自家妻子長流水,別人妻子牆上雪,瓦上霜,太陽一出不久長。
長板築,短板埋,不嫁妻子莫到我家來。我蓄青山不怕冇柴砍,栽得花多不怕沒有蜜蜂來,斑鳩飛去鳳凰來。
我的姐吔,我是洞庭湖裡野鴨子,東塘不落落西塘,西塘無水奔長江。
樸實憂傷的歌聲,彷彿勾起了曾經有過的故事,忽然大家都沒了聲音,只有水車單調而不知疲倦地吱呀叫喚。
嘯天湖小學屋後的水渠上,牛麗珍正耷拉著頭坐在地上嚼冬茅根。突然,腦後伸出一隻手奪走了冬茅根。牛麗珍一聲尖叫,回頭看見月光下一瘦高個人影,“是你這鬼啊,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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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來自地下的黑色嘆息(3)
謝大成嘻嘻笑著,“吃這鬼東西呀,來,我有好吃的。”
牛麗珍見他手背在身後,一副鬼兮兮、色迷迷的樣子,故意不理他,“你有卵好東西。”
“卵當然是好東西吶,你不想啊?”謝大成緊蹭著牛麗珍身子坐下來,拿個紅薯晃了晃,“怎麼樣?真正掛在屋樑上蔭晾的紅薯呢。”
牛麗珍覺得胃裡哇地一響,口水就湧了上來,連忙伸手去抓。
謝大成逮住手順勢一拽,將牛麗珍摁到自己懷裡。
牛麗珍掙扎著推他腦袋,“莫搞莫搞。”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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