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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烏漢諾夫上土在嚷叫。他從脖子上扯下那架已經用不著的望遠鏡，隨手扔在胸牆上，然後掩好棉衣的衣襟，站了起來，笨拙地搖擺著身子，把兩隻氈靴互相碰了幾下。

涅恰耶夫仍然跪在瞄準具邊，腦袋藏在臂彎裡，不斷地打著呵欠。

烏漢諾夫毫不客氣地朝涅恰耶夫的氈靴踢了一腳：&ldo;水兵，幹嗎這麼沒完沒了地打呵欠？停止無聊的活動吧！&rdo;

涅恰耶夫沒有答腔，依舊把頭藏在臂彎裡，只顧打呵欠，他處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中。坦克發動機的聲音還在他耳中轟鳴，坦克炮射出的火焰，還熱烘烘地刺著他的眼睛，從黑暗中向瞄準具的十字標線飛來，汗珠掛在眼皮上，妨礙他瞄準，而且每開一炮都可能招致死亡。他的手忙個不停，抓抓這個，摸摸那個，討厭的瞄準轉輪又總是不聽使喚。他在瞄準具邊待了好幾個小時，聞夠了火藥味，所以現在仍然感到窒悶。這種感覺當然是神經過敏的反映。

&ldo;現在最好給這個遠東來的傢伙講講女人，那麼他的小鬍子就會象蟑螂一樣舞動起來。&rdo;烏漢諾夫並無惡意地說，同時更重地踢了一下對方的氈靴。&ldo;涅恰耶夫，你有感覺嗎？快起來吧！周圍有一大幫娘兒們吶！&rdo;

&ldo;別惹他了，烏漢諾夫，&rdo;庫茲涅佐夫疲倦地說。&ldo;隨他去吧，不要去惹他。你在這裡待一會兒，我馬上就。&rdo;他習慣地整了整腰裡的手槍套。&ldo;我到全連去轉一圈，如果那邊沒有德國人，就去看看情況。&rdo;

烏漢諾夫拍拍手套，聳了聳下垂的肩膀。

&ldo;你想看看還剩下什麼東西嗎？除了零還是零。我們是空空如也！而周圍都是德國坦克，它們象鐵製的麵包圈，把我們團團圍住了。我們在這邊，他們在那邊。我們左右兩側都被突破了。中尉，事情可真複雜：德國人在史達林格勒被我們包圍了，我們卻在這裡被他們包圍了。真是該高興的日子，不是嗎？你說呢？據說地獄是不存在的，這可是扯謊。不過總的來說，中尉，我們幾個可是大大地走運啦！應該做禱告。&rdo;烏漢諾夫的口氣好象因為交了好運而顯得非常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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