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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眼角微紅，聲音發啞的樣子讓韓應一時間慌了手腳，趕緊把床上的枕頭挪了挪，讓出了一個位置。

方欣在他身邊躺下，緊緊抓著被角，眼睛瞪著天花板，卻不說話。韓應覺察到了情況的異常，卻不敢多問，只能絞盡腦汁地翻找著從網上看來的各種段子嘰嘰咕咕的一直說，這場獨角戲唱了大半天，直唱得他口乾舌燥，正想著爬起來喝杯水，忽然間感覺手臂被緊緊抓住：&ldo;小應，你能不能抱抱我……&rdo;

&ldo;好好好！想要抱抱你早說啊！&rdo;

帶著哽咽的聲音聽上去柔弱又無助，像是一根被勒緊的皮筋絞得他心裡一陣陣的緊抽，趕緊伸出手臂牢牢將對方箍在懷裡，輕聲哄勸著：&ldo;這樣好點沒有？&rdo;

&ldo;好多了……&rdo;

輕微的抽泣聲裡，渾身發冷的青年整個人蜷縮在他的胸前，緊緊抓著他的衣角：&ldo;小應，謝謝你。其實我不該這麼麻煩你的，可是今天晚上我一個人真的怎麼都睡不著。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睡，讀小學的時候同學來我家玩兒，都羨慕我住的房間大，床也大，就算好幾個人一起睡也不會覺得擠。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人可以擠，我其實特別羨慕他們能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們睡在一起，可以有人聊天說話，第二天睜開眼睛以後身邊有人，感覺特別安心。可是從小到大爸爸媽媽都很少抱我，也從來都沒有人陪我一起睡過。剛才我病得難受，給我媽發了個微信，她隔了很久才回復我，沒說兩句給我轉了筆錢，說自己馬上有個重要的會議，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去買點好吃的……可是我真的只想聽她和我說說話，我不稀罕她給我發什麼紅包……&rdo;

韓應聽著他鼻息重重，說話之間哭腔越來越重，當即十分豪氣地把他抱更跟緊了一些，柔聲細語地輕輕哄著：&ldo;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只要你不嫌我晚上磨牙踢腿打呼嚕，以後我過來廣州都可以陪你睡！不過我睡覺很霸道的，用我媽的話說多大地都不夠用，姿勢難看得狗都嫌，所以你以後想要多擠就能有多擠，說不定都能把你擠到牆上去變成裝飾畫！&rdo;

&ldo;噗……&rdo;方欣被他逗得輕聲笑了笑，很快又悶悶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ldo;你才不會有那麼多時間，你要陪、睡的人那麼多。&rdo;

&ldo;哎呀你不一樣嘛！&rdo;韓應為表忠心趕緊把手臂上的力氣又緊了緊：&ldo;你不趕緊好起來，誰有閒工夫去約他們？&rdo;

&ldo;我對你就這麼重要嗎？&rdo;

&ldo;廢話，當然重要！&rdo;

&ldo;那……到底有多重要？&rdo;

&ldo;這個嘛……&rdo;

韓應搞不懂他為什麼忽然在這個問題上顯得如此不屈不撓，最終也只能理解為生病之後情緒脆弱需要身邊人送溫暖，於是立刻擺出一副指天為誓的架勢鄭重承諾：&ldo;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老子為了兄弟是可以兩肋插刀的！反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後你看誰不順眼我就幫你去教訓他，要是喜歡誰了老子就把他敲暈送到你床上去！&rdo;

這段誓詞說得十分鏗鏘有力，然而效果看上去卻似乎不盡如人意，方欣始終沒有接腔，只是埋頭在他的懷裡安靜的呼吸著。韓應不知道他是已經睡著了，還是對這段無甚文采的回答並不滿意，只能一邊輕輕拍著他纖細的脊背，一邊對著空氣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