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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松庭始終是比他更有自制力,這時坐在小舞臺中間,慢慢地也在找回過去唱歌時的音感,氣息漸漸穩了,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
他一直看著鬱清灼唱,鬱清灼坐在下面,明顯地快繃不住了。梁松庭看著他單手攥著啤酒瓶,神情裡流露出少見的脆弱,這一刻梁松庭很想下去抱抱他。
鬱清灼的周圍彷彿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梁松庭坐過的那把椅子空著,別的朋友都不來打擾他。鬱清灼深呼吸了一次,偏過身去問一旁的趙覓,「能給庭哥點個花場嗎?」
趙覓打趣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搞這種情調呢?這酒吧現在不是我的,梁松庭也不是駐唱的,你買花的錢他拿不著提成啊。」
鬱清灼哪裡會在乎這個,掏出手機準備刷二維碼。
趙覓招手叫來服務生,這個過程中鬱清灼一直都注視著臺上,不管是和趙覓說話,或是和服務生說話,他都只是側著身,但眼神沒落在他們身上。
服務生報了個價,這間主要面向學生的酒吧消費不算高,最貴的花籃也就八百多。
鬱清灼說,「你們別送,讓我自己送。」
服務生很機靈,沒過幾分鐘就抱著花回來了,很大的一束紅玫瑰直接交到鬱清灼手裡。這下滿桌的人都開始敲瓶子起鬨。
梁松庭已經唱完了副歌段,一旁的鍵盤正在彈間奏。鬱清灼抱著花走到舞臺邊,可是最終沒有上臺。
當著太多人的面,其他幾桌還有客人掏出手機似乎在拍影片,鬱清灼不想搞得那麼喧譁。
梁松庭拿起麥克風,看著站在臺下的清灼,身後的旋律再一次響起。
鬱清灼把花放在臺階邊,然後又在臺階上坐下了。他兩隻胳膊撐著曲起的膝蓋,手掌捂著臉,肩膀開始小幅度的顫動。
從梁松庭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鬱清灼哭了。
回國快一年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不管多委屈的時候,清灼都沒哭過。他沒在梁松庭跟前掉過一滴眼淚。他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傷痕展示出來博取同情的人。
可是他現在哭得完全收不住了。原本很乾淨很優雅的一個人,當眾哭得什麼形象都不要了。
沒有一對深愛過的戀人可以笑對七年的分別。冷峻如梁松庭不能,矜傲如鬱清灼也不能。
鬱清灼不介意這場眾目睽睽之下的失態,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曾經錯失過什麼,沒有人懂得梁松庭給過他的愛與溫柔,也沒有人能體會他此刻必須以眼淚才能沖刷的痛苦與愧疚。
梁松庭關掉了麥克風,將其放在高腳凳上。
小酒吧裡異常的安靜,鍵盤的演奏停止了,臺下似乎還有人發出小聲的啜泣聲。
對旁觀者來說,這只是一首五分鐘不到的未唱完的歌,他們也許能猜到這對愛人經歷了什麼,也許猜不到。
梁松庭走到臺階邊,蹲下身,將鬱清灼攬住。
他沒有說不讓他哭,沒有講潦草的話哄他,只是將清灼緊緊摁在懷裡,同時從自己t恤的前襟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塞到鬱清灼手裡。
那是一枚放在絲絨袋子裡的素鉑金戒指,也是鬱清灼無名指的尺寸。
鬱清灼這一生修復過無數的舊物。唯有梁松庭,能夠修補破碎後的鬱清灼。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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