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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完。”
天色漸暗,徐澗立在比他大很多的古木桌前,看著斜斜投射進來的長枝影子。
他沒有轉頭,談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側臉單薄的輪廓,睫毛微微在顫。月白的長衫穿在他身上顯得寬大,上面攀升著一截一截的青竹紋路。
談善扒在窗邊,想了一會兒說:“那我在這兒陪你,反正你是因為我才禁足。”
這個姿勢不舒服,他索性半隻腿跨進來,探頭探腦地問:“你在抄什麼?”
這間屋子也太暗了吧,這樣抄眼睛難道不會出問題?
談善往前走了兩步。
一盞油燈散發出悽惶的光亮,那道影子走近了,徐澗手中蘸墨水的筆在硯臺裡劃過一道,漾出幾條波紋。
“這是什麼字?”談善指著竹簡,湊近他,連蒙帶猜,“商?”
徐澗“嗯”了一聲。
鋪展開的宣紙上大部分字談善不認識,這間屋子很奇怪,除了一張桌和一張太師椅外沒有第二張椅子,床榻這些能坐的地方都沒有。他環顧一圈,不好意思一個人坐在地上徐澗站著,努力打起精神去看徐澗寫字,看了半天眼睛發漲,揉了揉。
耳邊有細微的風聲。
小孩精力不夠,談善非常困了,歪歪扭扭地靠在牆角,一個勁兒打哈欠。
他真怕自己睡著,絞盡腦汁地想話題:“你爹訓你了啊。”
徐澗不吭聲,於是談善絮絮叨叨:“明明是那小胖子先動手,要不是我沒反應過來,我肯定也得撿把弓把他屁股揍爛,我也沒惹他啊,無緣無故的,真沒道理。”
其實不是無緣無故。
是他一碗水沒有端平,讓他引起了別人注意。
一片寂靜中只剩下談善說話的聲音,他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從小胖子鰲庭說到黎春來,又從黎春來說到薛長瀛,從薛長瀛說到華清,把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說了一遍:什麼鰲庭把養在地裡的一隻大青蟲一腳踩死了,黎春來天天背書不理他嫌他喊哥太頻繁,薛長瀛最近上火了只能喝湯饞得要命……
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他講出來變得很生動。徐澗也想對他說什麼,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無聊,但他把自己一整天的事情通通回想一遍,想不到一件講出來有趣的事,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很枯燥,談善應該不感興趣。
徐澗緊緊閉上了嘴。
他一直不說話談善也不覺得怎麼,自顧自說了半天,最後小聲:“謝謝。”
徐澗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轉頭,正好談善也在看他,露出抱歉的神色。
“對不起啊,害你受罰。”
最後談善放輕了聲音:“謝謝。”
徐澗終於有說話的機會了,眉頭一皺,飛快道:“不用。”
“好了,我知道沒關係。”
談善心情立刻輕鬆了,雙臂擱在桌邊伸手去摸他的臉,伸手用力在他眉頭撫了一下,笑:“小小年紀,皺什麼眉。”
“你不睡覺?”他又問。
徐澗勉為其難地讓他捏了臉,他還沒有跟旁人這麼貼近過,後頸燒起來一樣。他心跳得很快,抬頭去看談善的時候生怕對方發現。
奇怪,他明明沒有做壞事,胸腔裡一顆心臟卻“咚咚”地躁動。他說不清那種感覺,很快樂,也很明亮,讓他一點也不覺得“禁足地”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他覺得談善很好,好得不得了。
一股無厘頭的衝動冒上來,徐澗衝談善攤開手掌,咬字清晰:“給你。”
是一塊孔雀銜花枝的血佩,精雕細琢,展開的尾羽華麗,玉質柔軟、光耀。
談善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徐澗的眼睛。
“吱呀——”
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