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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站穩,把他臉推開,筋疲力盡:“你最好真有性命攸關的大事,我累死了。”
許一多“呸”了兩聲:“死什麼死,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太破了,車站太破了,與其說是車站不如說是火車臨時停靠點,幾根水泥柱搭出來候車棚。廁所頂上破了兩大洞,談善剛拖著行李箱往裡看了一眼,扭頭就走。
太陽正好落山,雲層如燃燒的火焰,隨著天色變暗又裹上殘黑,像一團凝固的血液。什麼都是灰的,遠處群山和樹林黯淡,空氣中殘留燃燒秸稈產生的二氧化硫氣味。
談善取下口罩,揉了揉發癢的鼻子:“這兒天氣這麼不好?”
“這還不好?”
許一多幫他拿東西:“你是不知道前幾天一直下雨,就今天晴了,看見沒,那邊,火燒雲呢。”他開玩笑,“說不定就是為了迎接你。”
談善停下腳步,朝西邊遠眺:“那是什麼?”
揚沙縣城屬於丘陵向平原過渡地帶,山低矮。離得遠了能看見三山之間夾出的空隙,許一多站住,瞭然:“那一片都是陪葬墓,規模很大,一百多座。你有興趣我一會兒帶你去,不過不能靠太近。”
半小時大巴後,他倆到了揚沙縣底下的鄉鎮,再接著又坐當地順風車,跑到了村裡。
談善靠在車窗邊吹風,一路上許一多跟他介紹:“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墓,姜朝末代王侯徐玦的陵寢,他這人喜好奢華。史料載‘姜侯奢,取碧璽、翡翠、明光、瑪瑙築棺,窮天下礦山’,初中的時候我們背過,整篇課文我就記住那一段。”
談善有印象,但不深:“我那會兒上課光顧著跟你講小話了,背得什麼誰還記得。”
他倆從穿開襠褲就一起,同一所初中高中又大學,專業也相近,一個學歷史一個學考古,不過後來談善生病休學了一年,這才分開。
談善生病後主打一個減輕用腦負擔,期末考那一週知識的巔峰時刻,考完就歸零。記得自己姓什麼都是老天開眼,哪還記得什麼朝代一個什麼王侯。
許一多認命道:“好吧我繼續說。”
“徐琮猙歷史上的評價極糟糕,後人給他諡號‘昏’,所以又叫‘姜昏侯’,他最廣為人知的故事是在朝堂上連殺進諫者七人。原因是他非要立最小的兒子為繼承人,在立長不立幼的年代,他硬生生靠殺戮堵上了所有大臣的嘴。徐琮猙往上走祖宗三代全是這樣的暴君,一脈相承的瘋。姜朝能存活五百多年也是奇蹟。”
“這墓從開始挖就出現了很多問題。”許一多一副不願回想的樣子,“等有空我再跟你一件件說。”
能感受到下過雨,空氣溼潤,大巴車窗上有泥水留下的蜿蜒痕跡。往外望去一片死氣沉沉,延伸出的坑坑窪窪土路沒有盡頭,偶有風哭嚎的聲音。
談善拎起自己的袖子聞了聞,無法忍受:“先帶我去洗澡。”
許一多故作神秘:“先帶你去個地方。”
半個小時後。
談善:……拔劍四顧心茫然。
他站的地方是個半高不高的土堆,土堆旁開滿不知名的小白花,一路飄搖延伸。四面八方拉了紅黃相間的警戒線。四周的工作人員帶著安全帽嘰裡呱啦講一堆聽不懂的話。把他拉來的老頭手裡舉著簡易圖紙跟什麼人爭辯,嗓門大得方圓十里都能聽到。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剩下他一個——
談善默默低頭,拿起來手邊的鐵鍬,怨氣十足往地上一鏟。
他真服了許一多。
許一多的導師叫臧成海,小老頭精神矍鑠,嗓門大眼睛尖。許一多剛伸長脖子帶著他在警戒線外面看了兩分鐘,臧成海就把他倆抓進來挖土了。>r />
據說是人手不夠。
談善越挖越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