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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兩個陌生的嬤嬤莫名進了雲葭小築,將針線全部收了起來,一個肅正的面孔,嚴厲地說著宮規儀矩,做著示範,一個拿來了花房裡的新卉,喋喋說著插花訣要,她覺著母親定是又生了什麼念頭,便彆扭起來,兩個嬤嬤見她不肯學,便去告狀,母親稍事來了,將下人遣出去,繡樓的房門關上,坦白了說,宮裡要大選妃御,父親讓她進宮,做皇帝的侍妾,名字已報呈了禮部,父母之命不可違。
她氣得摔了茶盞。
母親態度強硬:「這一次無論如何是由不得你自己的,誰叫你是慕容家的女兒,誰叫你天生姓了慕容,除非剮去一身血肉,才脫得了幹係,你一日是你爹的女兒,就得聽你爹的!」
她快把牙都咬碎了,顫抖著聲音說:「我求你們,給我尋一個人讓我名正言順的嫁了吧,放牛的也好,耕田的也罷,窮點無所謂,老實勤懇就成,我能紡會織,也無需你能陪送什麼嫁妝,要我去跟一群女人爭一個丈夫,比殺了我還難,我只要一個小院,一個溫馨的家。」
母親臉色鐵青:「我溫良意怎生出你這種胸無大志的女兒,簡直白瞎了老子娘生的好皮囊,你這般模樣,豈是落入尋常百姓家的!當今聖上一表人才,娘是親眼見過的,人家是本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皇帝,十九歲就登基了,風華正茂,大有作為,還委屈了你不成,肯垂憐你一分,是你幾世修不來福氣。」
「我寧願做一輩子妙真聖女!也不嫁一個三妻四妾、朝秦暮楚的男人!」她猛然拿起了針線筐子裡的剪刀,對著自己的臉就要紮下去,母親上來一把握住了剪刃,手心割出了一道口子,血登時止不住。
父親聽到了動靜,推門進來。
讓母親出去治傷,屋中只剩父女兩個人,第一次和父親單獨相處。
父親穿著她親手做的紫貂皮鶴氅,織錦緞襯裡的,這是年節給他做的新衣,用的最好的料子,紉了半個月才做好。父親摸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兩鬢和鬍鬚已白透了。
他開誠布公地說:「為父曉得,當年點天燈那件事,我做錯了,你祖母也多次訓了我,她是真的疼愛你,比疼愛你小姑更甚,若非你身子弱,為你卜命說不宜在家,她怎捨得把你送出去,將你放在荒郊野外,放在外人手裡,十年不聞不問也是我的不是,為父給你謝罪了。」
說著垂頷下去,已掉下了淚:「兒啊,咱家現在的情形你全看在眼裡,釜中魚,籠中燕,朝不保夕的日子,你長姐一家凌遲的凌遲,流放的流放,連那小小稚童,都得跟著受流配之苦,沒準哪日,皇帝想起來,收拾了我們,金口玉言,一句話就可抄家株連。為父老了,不知道還能撐幾時,小五失寵了,玉霙沒了,只有你,容貌最出色,只有成了他的枕邊人,成了寵妃,才能改變這一切,就當為父求你,為家族獻身罷。」
她的一顆心,絞痛成血肉模糊的一團,朝著父親跪下:「爹,我不喜歡他,他是五姐姐的夫婿啊,五姐姐才幾年就被厭棄了,我跟了他,豈非是第二個五姐姐,我在淮揚得罪過他,他怎會喜歡我。」
父親道:「為父是男人,太瞭解男人了,沒有男人能抵抗住美色,你正是韶光年華,從前你小,他當你是個孩子,可如今,為父不信,你站在他面前,他能絲毫不動心,只要他臨幸了你,有了皇嗣,咱們闔家頭上這把刀就挪開了。」
她拼命搖頭,拼命搖頭。「我做不到做不到與虎謀皮曲意承歡每日當著人作戲我做不到」
「你長姐走的那天,冒著大雪,我遠遠看著他們,披枷帶鎖,被人鞭打驅策,身上就穿了單薄的囚衣,聽說在牢裡,小兒的手指頭凍掉了兩根,為父無能,只有眼睜睜看著,都怪父親,將她嫁到了邢家,或許,你委身了皇帝,能為他們求來一份赦免。」
她哭的撕心裂肺:「為什麼要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