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第1/2 頁)
娘來說,讓她搬去擷蘭院,玉霙亡靈不遠,這裡難免陰氣圍繞,不吉利。
她冷冷看了娘一眼,沒動。
尹氏嫂嫂幾次送來飯菜,她也沒動。
她想空腹三天,就當作給姐姐守靈,作為至親,本就理所應當。
那麼草草就被抬走了,置了一副杉木棺材,當夜就下葬了,不知葬在了何處,姐姐是雲英未嫁女,按照世俗的規矩「女不入家墳」,慕容氏祖墳也向來無女兒入葬,聽說叔伯院裡也有不幸夭折了的姐妹,斷氣之前皆被抬出去,尋個清白的人家,結了冥婚,還有八姐,死的時候才六歲,據說找了個大十幾歲的秀才,埋在了一起。
那天,若不是迷了路,姐姐也不會四哥給她準備了快馬,差了兩個兵士跟著,兩個兵士只知大概,一路打馬馳騁,進了山裡,彎路縱橫,不慎走岔了,待折回來,又騎了十來裡,才尋摸到那個小院,進去的時候姐姐意識已經混沌了,被褥上一灘一灘的紅艷艷,她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嚇壞了,只見嘴角不停地流出血來,婆子猛看見了枕邊的釵簪少了,姐姐將一隻金簪活生生吞下去了
一定還有救,她這樣想著。婆子嘀咕說,姐姐不能受風,剛小產了孩子,原來姐姐懷孕了,有了行宮那個男人的孩子。
四下只有幾家佃戶,找到一個破舊不堪的薄木板車,兵士說,現下全線戒嚴,沒有繳納商引稅的不準私自營業,鄉下只有收生的醫婆,淮揚城的醫館才有救命的醫者。
剛走了不到一里路,姐姐便咽氣了,枕著她的胳膊,如何喚,眼睛也不睜開,棉被裹在身上,天地四野炎炎,姐姐的身子還是慢慢的涼透了。
這情形,醫館也去不得了,她將姐姐帶回了家,卻被攔在了門外,一群婦嫗鐵桶一般擋在側門外,一疊聲地說,未嫁女、已嫁女亡靈皆不得入本家門,母親也一臉嚴肅地走出來,命令人將她和姐姐分開,她想起那天也是這樣鬆開了姐姐的手。
一張白綾蒙上了姐姐,被春凳抬走了。
因為入過行宮,侍奉了聖駕,卻不能再結冥婚了,娘說,爹讓人找了一處風水清寧的地方,將姐姐和生母葬在了一起。
淚水無聲息地滑下來。
姐姐身上有很多疑問,我不知道該問誰,沒人對我說實話。
師傅,我對這個俗世,這個家,絕望了。
攏翠院堂屋裡間,丫鬟將紗罩掀開,剪掉一截燈芯。溫氏披髮坐在妝鏡前,一個嬤嬤正在發間尋找銀絲。「四夫人這個月多長了三根,還是操勞的。」
溫氏握篦梳著一縷,望著昏黃鏡子裡的自己,嘆息道:「在這個大宅子,每天睜眼事如牛毛,不操勞,不忙碌,哪會有人敬著你,反正老爺也年邁了,我這容貌,順其自然也罷,都做了祖母的人,以後不拔了,沒得越拔越多。」
嬤嬤抬手按摩鬢穴,溫氏半閉著眼,問十一回屋了沒。
嬤嬤說:「還在石階上坐著,衣裳都汙了,嘴唇也乾裂了,送了飯菜和水,一口沒動,姑娘是真傷心了,人非草木,住在一起時日長了,難免生了情誼。」
溫氏扔下篦子,不悅地道:「這個孩兒半點也不像我,她也不想想玉霙會平白無故跟她親近麼,還不是看準了她好利用,拉攏為己用。我溫良意浸淫半生,自視也算得一個聰明人,不害人,也不為人所害,事事經營,步步籌謀,惜重自己,看淡世情,怎地生出了一群孩兒,沒一個肖似的?除了小十和三個小的,全是痴傻人,原以為小九是個聰明的,不想也鑽了罅隙縫。」
「十一姑娘大一些就領悟了。」
嬤嬤手法極舒服,閉目養了會神,睜開眼,目光迸出一抹仇恨:「在我眼皮底下教唆十一,虧我善待了她那麼多年!痛快!上天替我把這多年的怨毒出了,勾欄賤種!當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