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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噗嗤一聲笑了,唇畔靨出了醉人的小渦,對著那張似人似熊的臉,媚聲媚氣地道:「沒錯啊,就是野種,我不但有槐郎,還有李郎、張郎、孫郎我孃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你算老幾呢?呵呵」
「媽了個巴子!我剮了你這臭婊子!」禽獸的眼珠膨出了眼眶子,變成烈烈的血紅,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的齒。
階下雨聲索索。
狂嘯的北風悶吼著漫捲一院的草木,窗紙裂了許多口子,風灌進來嗚嗚作響,像是獸群悲鳴,搖曳的樹影噼噼剝剝,陰魅魍魎。
屋內黑暗靜寂的如同棺槨。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空中,身下漫透了衣裳,黏膩的凝固成紅漆,望著窗子透進來的一抹淡白,唇角始終掛著兩個小渦兒,他說最喜歡的便是這一對渦兒,萬嬈嬈,來世,你也要長著一對這樣的笑渦,他才能認得你啊。
我終於可以乾乾淨淨做一個鬼。
閉上眼睛。
漫天五彩絢爛的光,他緩緩走來,微笑如清風,澄和玉潤。
輕輕地,在額上留下一個吻。
「我要娶你,嬈嬈,你可願嫁我為妻。」
「槐郎,我夢見為你生了好多好多孩兒,和你一起坐在樹下看他們嬉戲,牽著手,一直到我們老了,頭髮全白了,然後死了埋在一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原來,我們都不曾做到。
你是否和我一樣,不甘心。
死亡,是一個溫軟的床榻,綿軟的雲團,她以為這樣就是死了,可是,忽然從雲團上墜下來,才知道自己是醒了。
眼前藹藹的白霧,迷離深鎖,好久也撥不開,孃的聲音忽遠忽近:「我兒還這樣年輕啊!」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失血太多,氣血衰竭,傷重成這般能緩過一口氣已是奇蹟,宮胞脫垂,活一日也是疼苦,又五內憂思鬱結,如火煎熬,眼下的生死關若能闖過去,也恐壽元不久矣,長則三年,短則一年,老朽從醫三十載從未見過如此慘絕的戕害,唯有拼盡畢生所學,保她遍體創傷不至感染潰膿。
內裡已油盡燈枯,其命如紙,華佗再生亦無能為力。」
娘嚶嚶寧寧的哭了:「兒啊」
她扯了扯乾裂的嘴角,依舊笑了。
十多天後才能看清人,曾經清瑩瑩的眸子只剩下渾濁,空洞洞地望著小窗,一看就是一天,不言不語,側靠著枕頭,瘦成了皮包骷髏,氣息微弱的不可聞,娘端著雞湯粥一匙匙喂,她一口一口咽著,像咽著焦苦無比的藥。
那一夜,右手少了小指,肋骨折斷三根,一條胳膊也骨折了,肚裡的那塊肉終於落了,掉出來的時候還動著貓叫似的哭了幾聲。
七個月的男嬰,通身黑紅的面板,小耳垂上有個豁。
彼時禽獸正在對她施凌遲,先是咬了兩塊下來,滿嘴噙著她的血,繼而用上了匕首,一直到了背上,一刀一刀,她聽到滋滋的皮肉割裂聲,不哭不喊,只是靜靜地受著,含著一縷笑,捱到第十七刀的時候,兒哭聲戛止,禽獸轉頭去看,猛看到了耳垂,頓時明白了什麼,丟下滴著血的刀刃,驚慌失措地去看嬰兒,摸了摸鼻息,嚇得縮回了手指,蹲地悶嗥一聲,搔頭嗷嗷起來,像極了野獸的哀鳴。
她心中大笑了兩聲,這世間不會再多了一個禍害。
一直給她送飯的老嫗實在不忍,冒著被發落的危險,跑去新宅告知了娘,娘去找了爹,這才回了小屋。
生和死於她而言,已沒什麼兩樣。
第十九天的時候,身上才不滲血了,勉強能坐起來。
娘帶著剛燉好的湯過來,告訴她,街上已圍滿了人,中間被兵士封了道,清水潑街,慕容家今日起行,